楼清崖手上用力：“你若真这样想，就不会三番四次为难云栖,你想要的，不就是逼我娶你吗？”
我几乎要把真相脱口而出。
这时，长姐的丫鬟小蝶抹着泪跑进来。
“大公子，我家小姐不见了。”
楼清崖蓦地攥住我的手质问：“又是你的把戏？”
他眸子猩红，像只野兽。
上一次见他这样子，还是前世，宫里传来长姐的死讯时。
我痛呼出声。
手腕上被生生攥出了红砂。
楼清崖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对不住，我没想伤你......告诉我，云栖在哪？”
我转身进了内室，丢下几个字：“藏书阁。”
长姐每次遇到难事，都会躲到藏书阁去。
这秘密只有我知道。
楼清崖眼里的楼云栖，温柔坚韧，心怀大义。
但其实，是个套着壳子的胆小鬼。
父王和楼清崖，把她保护得太好我不知道前世，长姐进宫的那些年，疯帝对她做了什么。
只知道她死在怀胎六月。
尸体运回晋阳时，小腹高隆，乌发尽白，十个指头光秃秃的没有指甲。
那是我第一次，对她产生愧疚的感觉。
我不禁想，如果进宫的人换成我。
是比长姐死得更惨，还是能逆天改命，保住晋安王府和满城百姓？
楼清崖在藏书阁找到长姐。
不知道长姐对他说了什么，他回去后，把这些年我送他的礼物都丢了出来。
有我刚学会女红时给他绣的香囊。
有忍着满手血泡，亲手为他打磨的护心镜。
还有他及冠时，悄悄塞给他的庚帖......我在王府本就不招人待见。
这下，看我笑话的人更多了。
“二小姐不知廉耻，哪有女子上赶着给男子送庚帖的？”
“大公子好歹是二小姐名义上的兄长，她怎的在香囊上绣鸳鸯？
太龌龊了......也难怪二小姐要缠着大公子，以她的德行，哪里去寻大公子这样有才有貌的郎君？”
我的婢女小兰为我打抱不平：“背后议论主子的刁奴，奴婢这就去撕烂她们的嘴！”
我拦住她：“不必，都要走了，徒增怨气干什么？”
长姐和楼清崖在一起是郎才女貌。
我喜欢楼清崖是不知廉耻。
这些话听得多了，我早就习惯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小兰说：“我们去灯会耍一耍。”
上巳节灯会十分热闹。
我最喜欢在河边放莲花灯许愿。
长姐对此十分不赞同。
她说：“我们已经生在王爵之家，还跟百姓抢着许愿，未免太贪心。”
楼清崖原本跟我一起放灯，听到长姐的话，兴致缺缺地收手：“对，做人不能贪，像云栖这样知足才能长乐。”
那次，我把剩下的莲花灯都砸到他们身上，气呼呼地跑出城。
我多希望楼清崖明白，没有愿望的人不是不贪心，而是她得到的已经足够多。
今日，我就再贪心一次。
让秦川河中飘满莲花灯。
以慰前世枉死的满城百姓，愿他们早入轮回，来世不受战祸苦。
站在桥上，看着灯火照亮河面，我眼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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