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兄弟说的没错。
姜闫书这个名字,是阮时宴熬了几个通宵,一个字一个字从资料里抠出来的。
音律治疗大家,尤其擅长曲笛和笙箫。
而这两样,正是昆曲中最常用的乐器。
他想,或许,万分之一的或许,能唤起沈清歌一丝一毫的清明。
第一次见面,是在沈家书房。
沈清歌像个受惊的孩子,死死攥住他的衣角,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惊恐。
她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着。
“不要……别人。”
阮时宴心头一软,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
“清歌,乖,就听一支曲子。”
可当姜闫书走进来,只是用萧吹了一段《牡丹亭》的婉转唱腔时,奇迹发生了。
沈清歌那双死寂了七年的眸子,竟第一次有了焦点。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随着姜闫书而动。
她神采飞扬,跟着姜闫书的箫声一下下的打着拍子。
那一刻,她不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
她是从前那个惊才绝艳的昆曲教授,沈清歌。
往后,“闫书”这个名字,成了她嘴边的常客。
阮时宴仗着那七年的不离不弃,从未把一个姜闫书放在眼里。
可如今,这个他曾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女人。
只为了姜闫书一句轻飘飘的“不想看见你”,就让他滚。
“好,我滚。”
他从后院的死寂中走回宴会厅,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二婶尖锐的声音淬了毒般扎来。
“哟,这不是沈先生吗?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话音未落,门口骚动。
沈清歌牵着姜闫书,走了进来。
两人同款的月白色苏绣常服,刺痛了阮时宴的眼。
他身上,也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衬衣。
沈清歌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钉在他身上。
她停在他面前,手指着他的衣服。
“脱。”
一个字,冰冷刺骨。
全场哗然。
姜闫书轻扯拉着她的衣袖,声音能掐出水来。
“清歌,别这样……都怪我,跟你先生穿一样的衣服,惹他不高兴了。”
字字句句,都是火上浇油。
阮时宴浑身发冷,心坠冰窟。
“清歌,别闹了。”
他瞥了眼姜闫书,“别在这里闹,难看。”
“不听话?”
沈清歌眼神骤然狂躁,像失控的野兽。
下一秒,她猛地扑上来,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啊……”
尖锐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
温热的血瞬间洇湿了衣料。
宾客们倒抽冷气。
阮时宴看着她充血的眼睛,怕了。
不是怕死。
是怕她像以前发病时一样,伤到自己。
七年的本能,刻在骨子里。
“我脱……”他声音沙哑,带着血腥味的妥协,“我脱,你别伤了自己。”
沈清歌松开嘴,眼神却依旧死死锁着他。
阮时宴颤抖着解开扣子。
衣服滑落,堆在脚边。
雪白肩上,鲜血淋漓的齿痕触目惊心。
他的尊严,被剥得干干净净。
沈清歌却看也没看他。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转身,像献宝一样捧到姜闫书面前。
她指着姜闫书,又指了指手里的衣服,用天真又极致残忍的语调,吐出几个字。
“他,不配穿。”
宾客们找着借口,仓皇逃离。
阮时宴换好衣服,终究不放心,走下楼。
却听见堂兄的声音。
“你这演技,不去拿影后真是屈才了。”
沈清歌嗤笑一声,凉薄又快意。
“演?我倒觉得咬轻了。为了他,我被打成傻子,整整五年。”
“我沈清歌,最惊才绝艳的五年!”
堂兄叹气:“可他毕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
“照顾?”沈清歌打断她,声音里满是嘲讽与快意,“那是他欠我的赎罪!他是我所有屈辱的见证者,只要他还在,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曾是个多么不堪的废物!不把他亲手踩进泥里,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阮时宴站在原地,血液寸寸凝固。
原来极致的痛,是流不出眼泪的。
这五年,全是假的。
她早就好了。
她是在报复,报复他见证了她的不堪,所以要让他也尝尽屈辱与绝望的滋味。
好!好一个沈清歌!
她不是觉得他是屈辱的一部分吗?
那他就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
他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那边瞬间接通,传来苍老的声音:“少爷……”
阮时宴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我。准备一下,我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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