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枯死的树木,枯枝上抽出新芽,绽放出久违的花朵。
雨水洒在饱受苦难的凡俗生灵身上,疲惫被洗去,伤痛在愈合,干涸的经脉被温和而磅礴的灵气浸润,无数困在瓶颈多年的修士,在雨中盘膝而坐,脸上露出狂喜与顿悟的光芒。
这场雨,是毁灭,更是新生。
是天神界贪婪攫取万年后,对众生迟来的、被迫的偿还。
它洗刷着被神权笼罩的阴霾,滋养着被压榨殆息的尘世。
南天门的废墟之上,仅存的断壁残垣在灵晶雨中加速崩塌、消融,化作滋养大地的养分。
我站在曾经神座所在的位置,脚下是敖晟冰冷的尸体。
手中的矿镐,镐尖上还残留着神血和脑浆的污痕,暗沉无光。
体内那焚尽八荒的阿修罗血脉之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
皮肤上那些如同燃烧锁链般的血色纹路迅速黯淡、隐去,留下无数道深可见骨的焦黑裂痕,剧痛如同亿万只蚂蚁啃噬着骨髓。
脊背处,那曾被神官金杖无数次刺穿、抽取灵晶的旧伤,失去了狂暴力量的压制,此刻如同被重新撕裂,传来阵阵深入灵魂的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它,提醒着我曾经的一切。
力量在流逝,身体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肢百骸涌来,要将我淹没。
眼前阵阵发黑,耳中百万阿修罗的咆哮声渐渐变得遥远、模糊。
我缓缓地、艰难地弯下腰,将那柄沾满神血与矿尘的矿镐,轻轻放在了敖晟那失去冠冕的头颅旁边。
冰冷的镐柄离开手掌的瞬间,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
结束了。
矿工的债,收完了。
我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正在灵晶雨中加速崩塌、消融的废墟,看了一眼脚下那具曾经至高无上的尸体,看了一眼远处在灵晶雨中欢呼、咆哮、泪流满面的阿修罗战士。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新生的火焰,那火焰里,映照着一个染血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我转身,拖着沉重如同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向战场边缘。
走向那片未被战火彻底摧毁,反而在灵晶雨滋润下重新焕发出浓郁紫黑色光泽的……巨大灵晶矿脉。
那是阿修罗一族苦难的源头,也是力量觉醒的温床。
每一步,都在龟裂的神玉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