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或柔媚,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沉静得像深秋的潭水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蕴藏着化不开的寒冰和某种难以触及的沉重,那拈花的指尖,纤细莹白,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滞感。
崔晚似有所感,睫羽微颤,目光从花瓣移开,平静地迎上侯云起的视线,四目相对,侯云起只觉得那双眸子像带着钩子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清澈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心头莫名一悸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悄然滋生,仿佛在无边荒漠中跋涉许久忽然遇见了一泓清泉,既渴求靠近,又被那泉水的幽深所震慑。
“侯将军?”
他身后的亲兵见他停下,低声提醒。
侯云起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耳根悄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迅速收回目光对着崔晚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随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大步流星地离去玄色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但那惊鸿一瞥的影像却已深深印入脑海。
崔晚垂下眼帘,指尖的花瓣悄然飘落,方才那年轻将军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探究她看得分明,侯云起,镇北侯家的二公子,她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一丝极淡的涟漪在冰冷的深潭中漾开,旋即又被更深的沉寂覆盖,这深宫比她想象的更加莫测。
队伍继续前行,崔晚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座精巧的观景亭中,一身明黄常服的新晋朝皇帝萧彻,正凭栏而立。
他年约四旬面容保养得宜,颇具威仪只是眉宇间带着常年浸淫权术的深沉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目光却穿过繁花枝叶,精准地落在了崔晚的身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她方才拈花抬首时,那惊鸿一现的侧脸上。
那沉静中透出的绝色以及那难以言喻的疏离气质,像一道光瞬间攫住了这位阅尽春色的帝王。
萧彻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兴味。
宫墙内的日子像被无形的手推着,过得飞快又缓慢,崔晚被分派到了相对清闲的尚服局凭着过人的沉静和一手出色的针线,日子倒也平静。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自那日御花园匆匆一瞥后,侯云起的身影,竟像在她冰封的心湖里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