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我给的银子,买通了张家的老仆,查到了当年负责掩埋阿爹尸体的人;又在酒坊的地窖里,找到了阿爹藏着的假银样本和账本副本。
这些证据,加上阿娘手里的原件,足够让张家万劫不复。
张财主家倒台了。
抄家时,从他床底下搜出了好几箱金银珠宝,还有几封与贪官往来的书信,里面不仅提到了假银案,还牵扯出这些年强占民女、草菅人命的累累罪行。
张家倒了那天,县城里的百姓放起了鞭炮,有人端着酒碗跑到街上,说要敬沈师傅在天之灵,敬酒娘子的不屈。
我听说,张财主在牢里疯了,天天对着墙喊“酒娘子饶命”,喊得嗓子都哑了。
我和阿娘回了十里店。
原来的酒坊被林忠赎了回来,虽然里面的东西都没了,但地基还在。
院角那棵被张财主刨掉的桂花树,竟从老根上冒出了新芽,嫩嫩的,像个倔强的惊叹号。
我们重新盖了酒坊,还是用原来的名字——“何家酒坊”。
阿娘的右眼虽然看不见了,但酿出来的桂花酒,还是和当年一样香甜。
林大娘还是每天来打酒,只是不再给丈夫儿子喝了——她丈夫前两年病逝了,儿子成了捕快,她总说要多攒点钱,给儿子娶个好媳妇。
那天我在酒坊门口晒桂花,金黄的花瓣铺满了竹匾,像摊开的阳光。
阿娘坐在屋檐下纳鞋底,银针在布面上穿梭,留下细密的针脚。
“其实,当年救我的,不止你表舅。”
阿娘忽然开口,手里的针线没停,“还有张少爷的生母。”
我手里的竹匾猛地一晃,几片桂花飘落在地。
“她是张财主的原配,当年被他用卑劣手段抢来,娘家也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阿娘叹了口气,针尖在阳光下闪了闪,“她在张家忍了二十年,偷偷给我送药,帮我传递消息,甚至在我被换出棺材后,把自己的贴身衣物给了我,让我能扮成她的远房亲戚,在山里藏得安稳。”
阿娘的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桂花,“她说,她对不起你阿爹——当年若不是她胆小,没敢把张财主掺假银的事说出去,你阿爹也不会遭此横祸。”
原来张少爷的生母,那个深宅大院里沉默的女人,一直用自己的方式赎罪。
她看着张少爷长大,看着他继承张财主的暴戾,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