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件标题只有两个字:讣告。
点开邮件,里面是系里正式发出的、格式工整的讣告邮件转发。
当“林晚同学”和“不幸离世”这两个词残酷地组合在一起,撞入陈默眼帘时,他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
时间失去了意义。
浑浑噩噩中,护照、机票、行李……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当陈默的双脚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南方的初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万物萌发的气息,却无法驱散他周身彻骨的寒意。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像一缕游魂,凭着本能,打车来到了美院。
那栋爬满常春藤的暗红色老楼依旧矗立在那里,在初春微冷的阳光下沉默着。
画室的门紧闭着。
他像个贼一样,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手指几次触到冰凉的门把手,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最终,他鼓起残存的勇气,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空无一人。
巨大的画架整齐地堆放在墙角,蒙着防尘布。
静物台孤零零地立在中央,蒙着深灰色的绒布,像一座沉默的墓碑。
午后阳光依旧从高大的北窗斜射进来,光柱里尘埃飞舞,场景熟悉得令人心碎。
只是那张深褐色的木椅不见了。
空气里松节油的味道淡了很多,只剩下陈年木头和灰尘的气息。
陈默的目光茫然地扫过空荡的画室,最后落在角落里一张蒙着布的画架上。
那布的形状有些奇怪。
他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慢慢走过去,迟疑地伸出手,掀开了那块积着薄灰的深色绒布。
一幅巨大的油画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
画布上,盛放着一片无边无际的、燃烧般的向日葵花田。
金黄色的花朵在阳光下怒放,花瓣卷曲着,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仿佛要挣脱画布的束缚。
花田中央,一条狭窄的小径延伸向远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而在小径的起点,背对着观者,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影。
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凝望着花田尽头那片遥远而明亮的天空。
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孤独和永恒的守望。
画布的右下角,用细小的字体签着名字和日期:林晚。
日期……陈默的心猛地一抽——那正是他离开后的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