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窗纸。
院里村人顿时死寂。
有人去取。
是那口插在当年中军帐石柱上的九环煞刀!
刀身锈蚀重浊。
兵丁合力掘出石柱残骸,用马车拉回。
沉重如同棺椁。
煞刀置王勇脚前地上。
刀身裹着厚重褐红血垢,刀背九枚铜环早已锈死,不见微光。
幽暗中,刀如沉睡恶兽。
王勇俯视那刀。
村老屏息,惴惴不安。
他伸指,抚过冰寒刀脊。
粗糙指腹触及斑驳锈迹与层层干涸凝血。
停留刀身中央一道裂痕——当年劈石柱深陷,崩出裂口处。
指尖传来一丝尖锐戾气,如针扎破皮肉。
他缓缓收回手指,握拳置于膝上。
拳背青筋突跳。
“好。”
王勇只吐出一字。
其田产折卖,尽数贿于官府胥吏。
仅留溪边三间破屋容身。
此事如阴云蔽村。
村中壮丁见王勇绕道而行,妇孺闭户锁门。
唯有溪水不解人意,依旧昼夜不停流过石畔。
春耕时节,王勇荷锄入田。
田已非己有,为人佃耕。
瘦骨嶙峋老牛拖旧犁,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冰冷水田泥浆里。
他赤膊扶犁,筋肉虬结如枯藤盘山,脊背弓如拉满铁弓。
浑浊泥水漫过小腿。
田埂上人影绰绰,无人上前搭手。
唯闻水声牛喘,铁犁头破开泥浆闷响。
夏夜闷雷滚动。
王勇自梦中惊坐起。
榻板吱呀断裂!
窗外电闪,撕裂浓黑夜幕!
刹那照亮堂屋土墙!
墙上不知何时泼溅大片污迹!
暗褐近黑,纵横淋漓,形如刑天之血!
墙角那柄锈死的九环鬼头刀,刀脊铜环竟在电光中闪过一丝诡亮!
他翻身下床,赤脚踏入泥地。
凉意刺骨。
黑暗中摸索。
灶火未熄透,柴灰余烬微温。
他点起松油灯,灯火如豆。
昏黄灯晕里,墙上那大片黑红溅射痕迹,刺目惊心。
细看,竟是泥土霉斑与漏雨渗痕交织而成。
墙角那刀静卧如死物,铜环死沉,只裹着尘土。
灯油燃尽。
他枯坐至鸡鸣。
秋霜降,草木凋零。
王勇咳喘日重。
老妻先他病故,草草葬于溪畔岗地。
其最后岁月,独守溪屋三间。
病骨支离,蜷缩于草席破被。
窗外雨雪纷飞。
气息渐弱。
咽气前夜,他挣扎爬起。
摸到屋角那口煞刀。
刀身冰凉沉手。
他抱着刀,蹒跚挪到溪边,将刀投入深流旋涡。
重物入水扑通一声,黑沉寒水吞没刀影。
返身回屋,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