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汇成一滴,砸在地上。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比急诊楼顶上那盏灯还要亮。
孕妇被推进去,玻璃门合上的瞬间,我听见小姑长长呼出一口气,像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鸡蛋没碎吧?”
她回头问我。
我低头检查保温袋,二十个鸡蛋完好无损。
“走,给你妈送鸡蛋去。”
她拍拍我肩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程的路上,小姑明显放松许多,甚至跟着车载音响哼起《甜蜜蜜》。
我刷着手机,平台提示:订单完成,奖励已到账——八十六块七毛。
“小姑,今天赚了八十六。”
我把手机举到她眼前。
她笑得眼角挤出褶子:“离五百又近了一步。”
我却笑不出来。
导航显示剩余路程十五分钟,我盯着屏幕,心里莫名发慌,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悄悄发芽。
小姑没察觉,还在计划:“明天早市萝卜便宜,我多买点,晒成萝卜干,冬天炖肉香……”我嗯嗯啊啊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
车子驶过最后一个路口,红灯亮起。
小姑稳稳踩下刹车,像刚才那场狂奔从没发生过。
我却不知道,此刻的平静,只是风暴前的最后一秒安宁。
2 传票像一块砖,砸碎五百块的梦那天之后,我以为生活会继续像温开水一样往前滑:小姑每天出车三小时,月底攒够五百,拎只土鸡回家。
我甚至偷偷在日历上画小格,每赚十块就涂黑一格,告诉自己再坚持两周就能圆满收官。
可我没等来涂满的那一天,却等来一张法院传票。
七月十三号上午,我在公司开例会,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直震。
屏幕显示“小姑”,我连按两次静音,第三次她还在打。
我猫腰溜出会议室,一接通,她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楠楠,你回来一趟,法院……传票。”
<“法院”两个字像钉子,把我钉在走廊中央。
我听见自己心跳砰砰砰,像那晚她闯第一个红灯时的发动机。
我打车回家,路上把通话记录翻了个遍,想找个人问问,却不知道问谁。
推开家门,小姑蹲在厨房门口,牛腩汤糊了一锅,空气里全是焦苦味。
她手里攥着一张A4纸,边缘皱巴巴的,像被揉过又展开。
我蹲下去,跟她平视。
那张纸上盖着红色公章,抬头写着“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