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养不动了,他要么在他的垃圾堆里饿死,要么穷死,要么……继续去偷、去抢,然后被人打死。”
“我要是你……” 云荑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与其担心他坐牢,不如祈祷他最好一辈子别出来。那里面,至少管饭,不是吗?”
周凤玉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抱着云荑腿的手猛地松开。
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脸上只剩下巨大的惊愕和一片空白的茫然。
那双曾经也或许有过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不解。
云荑不再看她一眼,也仿佛没有看到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
她挺直背脊,攥紧了手中失而复得的金镯,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沉重而孤独。
身后的一切喧嚣、哭嚎、恳求、以及那名为“家”的泥沼。
都该结束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云荑就睁开了眼。
一夜无梦,或者说,是极度的疲惫压倒了所有纷乱的思绪,让她陷入了一种近乎昏迷的深度睡眠。
醒来时,身体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云荑起身,径直走向储物间,拿出了所有清洁工具:
水桶、拖把、抹布、各种清洁剂,甚至还有一把崭新的硬毛刷。
她自己的房间干净整洁,收拾起来很简单。
她擦掉书桌上的浮尘,将散落的书籍和资料分门别类收好。
那些承载着奋斗记忆的设计图纸、获奖证书,被她用防尘袋仔细装好,塞进了行李箱的最底层。
床铺被褥被她掀开,露出底下干净的床板。
她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床板、床架,连床脚的缝隙都不放过。
最后,她将床垫立在窗边通风,用消毒喷雾里里外外喷洒了一遍。
客厅是重灾区。
满地的烟头、酒瓶、不知名的污渍……
云荑戴上橡胶手套,面无表情地将所有垃圾扫进巨大的黑色垃圾袋里。
动作干净利落。
空酒瓶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惊醒了周凤玉屋内的云海。
他揉着惺忪的醉眼出来,看清是云荑在收拾,顿时破口大骂。
“大清早的!你发癫呢!乒乒乓乓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云荑充耳不闻,仿佛他是墙角堆着的一袋垃圾。
她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将那些散发着馊味的残羹冷炙连着碗筷一并扔进了垃圾袋。
云海被她的无视彻底激怒,猛地走过来,指着云荑的鼻子骂: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这房子你休想卖出去!我告诉你,老子就在这儿住到死!我看谁敢买!”
云荑终于停下动作,直起身,冷冷地看向他。
这么一个眼神,让云海立马想到。
他这个狠毒的女儿昨晚是真的报警把云途抓走的。
他即将出口的恶毒咒骂声莫名地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底气不足的冷哼。
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重新回了房间。
云荑收回视线,继续清理。
她费力地拖动沙发,清扫下面堆积如山的灰尘和杂物。
用硬毛刷蘸着强力清洁剂,用力刷洗地板上那些经年累月形成的顽固污渍。
水换了一桶又一桶,脏水黑得如同墨汁。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腰背的酸痛感越来越强烈,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放缓。
在这之前,她定是要叫保洁阿姨来清理的。
可现在,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