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看她，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骨灰盒碎片，用纸巾一点点收集着散落的骨灰，动作虔诚而专注。
沈若兰哭着爬过去想帮忙，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陈默，你骂我吧…… 打我也行……” 她抓住我的裤脚，声音哽咽，“求你别这样对我…… 我知道错了……”我低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我想起妹妹失踪前一周，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踮着脚在我书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
那天阳光很好，透过纱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她总是亮晶晶的眼睛。
“哥，”她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下个月是不是若兰姐生日？”
我正在处理文件，闻言抬头笑了：“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给你若兰姐送礼物？”
小冉用力点头，脸颊泛起红晕：“我攒了好久零花钱，想给她买支口红。
她上次直播说喜欢那个牌子的新品，可是我钱不够……”我放下笔，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递过去：“哥给你钱，别委屈自己。”
可小冉却往后退了半步，把双手背在身后使劲摇头：“不要！
我想自己赚钱买！
若兰姐对我那么好，我要用自己挣的钱送她礼物才真诚。”
我看着妹妹倔强的样子，心里又暖又软。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我和沈若兰工作忙，从不提过分要求。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小，哪有地方能赚钱？
别被人骗了。”
“不会的！”
小冉扬起下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APP，“我同学推荐的兼职，帮人刷单做任务，一天能赚好几十呢！
她说已经做了半个月，都提现了。”
我凑过去看，界面做得花里胡哨，要求填写身份证信息才能接单。
我心里咯噔一下，皱眉道：“这看着不靠谱，网上刷单很多是骗局，别做了。”
“可是……”小冉咬着嘴唇，眼神里满是渴望，“就做几天，赚到买口红的钱就停。
哥，你就让我试试嘛，我保证保护好自己。”
看着妹妹期盼的眼神，我终究没忍心太强硬。
我叮嘱了无数遍“不要交钱不要点陌生链接有问题立刻找我”，小冉连连点头，把手机宝贝似的揣回兜里。
现在想来，那时的叮嘱多么苍白无力。
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哪里分得清网络背后的豺狼虎豹。
我后来才知道，小冉所谓的“刷单”，根本是诈骗集团的引流手段。
对方先是让她赚了几十块小额佣金，取得信任后，就开始以“做任务升级才能提现”为由，诱导她垫付大额资金。
等小冉发现账户里的钱提不出来，哭着找对方理论时，骗子已经换了嘴脸。
他们威胁说她涉嫌“洗钱”，要么交巨额保证金，要么就把她的身份证信息发到网上。
吓坏了的小冉不敢告诉家人，只能到处找同学借钱“赎罪”。
直到骗子说“有个快速赚钱的机会，去边境帮忙带货，一趟就能还清欠款”，走投无路的小姑娘竟然真的信了。
我发现不对劲，是在小冉失踪的第三天。
她没去学校，电话关机，微信不回。
我调取家里的监控，只看到小冉背着书包，在那天清晨鬼鬼祟祟地走出小区，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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