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里拿着一卷书,却明显心不在焉,目光放空地看着跳动的灯焰。
听到开门声,她倏然回神,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带着防御性的冷漠,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审视。
府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
我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顺又带着点惶然的表情,低声唤了句:“大小姐。”
她没应声,视线在我看不出丝毫异样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没了往日那股纯粹的厌恶,反而掺了点别的东西,或许是疑惑,或许是……探究。
“外面……闹得很大?”
她问得有些突兀,似乎问出口又后悔了,立刻抿紧了唇,像是懊恼自己居然会跟我搭话。
我垂下眼,恭顺地回答:“是妹妹的身子有些不爽利,母亲心焦,查问得严厉了些。”
避重就轻。
苏晚似乎轻轻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不再看我,重新将目光投向书卷,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烛光勾勒着她侧脸的轮廓,完好的那边肌肤细腻如玉,长睫微垂,投下一小片阴影。
另一半脸隐在昏暗里,那道狰狞的疤痕也仿佛柔和了些许。
她其实,很美。
一种被撕裂的、带着悲剧和锋刃的美。
我走过去,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缩到角落,而是在她旁边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她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捏着书页的手指收紧,指尖泛白,却没有立刻出言呵斥驱赶。
桌上有一套简单的茶具。
我提起小火炉上一直温着的铜壶,缓缓注入杯中。
水汽氤氲,茶香淡淡散开。
我将一杯热茶轻轻推到她面前。
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整个过程,安静无声。
屋外,是沈家深宅一片压抑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屋内,一灯如豆,我和她隔桌而坐,中间是那纸冰冷的契约,却仿佛有一种古怪的、紧绷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我端起茶杯,凑到唇边,隔着袅袅白汽,看她警惕又强作镇定的样子。
突然,很想笑。
我也确实笑了。
不是平日里那副卑微的、讨好的假笑,而是一种低沉的、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带着一丝玩味和冰冷戾气的笑。
她猛地抬头,撞上我的视线。
烛光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