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躺在地上的雷恩。
他昏迷着,眉头紧锁,嘴唇因为失血而毫无颜色。
他那身笔挺的军服,现在又脏又破,肩膀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他现在,就是一个毫无防备的、任人宰割的靶子。
我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我,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我的右手,那只训练了二十年、沾满鲜血的刺客的手,有了自己的意志。
它冷静而精准地抬了起来,手指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向我发髻里的那枚发簪。
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肌肉记忆里的冰冷和熟练。
杀了他。
这是它唯一的目标。
但我的左手,却在发抖。
它不听使唤,像个刚出生的婴儿,笨拙地、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它没有去阻止我的右手,而是颤抖着,伸向了雷恩血肉模糊的肩膀。
它想去触碰那个伤口,那个他为我挡下的伤口。
我的身体,被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意志撕扯着。
一半的我,是冰冷的武器,要去完成定义了我一生的任务;另一半的我,却像个被烫伤了的傻子,只想去碰触那片滚烫的、不该存在的温暖。
右手已经捏住了那朵冰冷的晨曦花。
左手的手指,也几乎要碰到他伤口边缘的皮肤。
杀了他!
我脑子里的声音在嘶吼。
不。
我心里另一个声音在哭泣。
最终,是那股温热的血腥味,打破了僵局。
我的左手猛地缩了回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下定了决心。
它不再犹豫,一把抓住我睡衣的下摆,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嘶啦”一声,撕下了一大块干净的布料。
而我那只准备执行死刑的右手,在这一声脆响中,僵住了。
它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从发簪上松开了。
我跪倒在他身边,用那只刚刚赢得战争的、依旧在颤抖的左手,将布料叠好,紧紧地、紧紧地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我的手在抖,血很快就浸透了布料,又热又黏。
但我没有松开。
5引擎的轰鸣声,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
那不是我们逃生舱发出的垂死呻吟,而是一种更稳定、更具威胁性的声音。
它由远及近,像一群钢铁猎犬,循着血腥味,精准地朝我们这个方向包抄过来。
追猎者。
我的大脑瞬间从一片混沌中清醒,冰冷的现实像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我必须叫醒他。
我转过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