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异常林浩盯着电脑屏幕上弹出的邮件提示,指尖在键盘上悬了整整三分钟。
那封来自导师陈默的邮件只有一句话:“论文核心数据需重新核验,下周暂停答辩资格审查。”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却觉得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都凝固成了冰窖。
三天前,他还在师门聚餐上意气风发地规划毕业去向,陈默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说“稳了”,可现在,连导师办公室虚掩的门都敲不开了。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上脊椎。
他想起上周提交的论文终稿里,关于新型催化剂效能的数据有几处“合理优化”——那些被他刻意模糊的误差范围,此刻在陈默突然变冷的态度里,成了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他攥着U盘冲到行政楼,却被陈默的助教拦在门外:“陈老师说最近要闭关审稿,所有学生的事都延后处理。”
“……工资已全数还清,”林浩逐字念着,声音发颤,“当年若不是您偷偷预支三年工资给我母亲治病,我根本走不到今天。
这份恩情,学生永生不忘。”
信纸右下角的日期,正好是他刚上大学那年。
张哥?
哪个张哥?
他猛地想起毕业宴上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被他嫌“上不了台面”的男人——张建军,那个供了他十年学费、被他在同学面前称作“乡下远房亲戚”的农民工叔叔。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在觥筹交错间,嫌恶地避开张叔想给他夹菜的手;想起张叔来学校看他时,他假装不认识匆匆躲开;想起自己穿着张叔用血汗钱买的名牌西装,却在背后嘲笑他“土气没见过世面”。
原来他瞧不起的“寒酸”,是支撑着他走到今天的全部底气;他嫌弃的“粗鄙”,是导师陈默都要躬身感谢的恩情。
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是研究生院催缴论文修改版的紧急短信。
林浩跌跌撞撞跑回宿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打滑了三次,才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串他曾在同学面前戏称“农民工专属”的11位数字。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与此同时,城郊的建筑工地上,张建军刚从脚手架上下来,沾满水泥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他抹了把汗接起,电话那头是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