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许昭容捂嘴娇笑一声，“皇后娘娘这话便是抬举她了，沈充媛昨夜虽歇于御前，却未及临幸，如何辛苦。”
未侍寝？
陈皇后眉梢一扬，霜月立即上前耳语几句，“娘娘，昨夜乾元宫未叫水。”
陈皇后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既如此，那也是本宫多心了。”
言语间，似是为沈充媛解围，又隐隐带着几分嘲讽。
想也是，沈珮玉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怕是要仔细将养许久。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猜测。
那女人不便侍寝陛下还要眼巴巴地将人留宿，到底有多么急不可耐！
心情一缓，陈皇后腰杆都挺直几分，故作姿态道，“想必沈充媛的病还未好，本宫记得宫里还有一株老参，霜月，你带去清宁宫看望一番沈充媛。”
“是。”
霜月刚要迈步，便见颐华宫的二等宫女入内，“启禀皇后娘娘，方才御前的人来传话，说充媛娘娘此时正在乾元宫侍奉陛下左右，无法前来。”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面面相觑。
留宿乾元宫一晚竟还不够，就连清早陛下批阅奏折都要沈充媛在侧？
陈皇后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许昭容也愣在原地，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不见。
半晌，陈皇后才收拾好心情，硬邦邦道，“自然是侍奉陛下要紧。”
说完，她没有心情再听底下这些无用的妃嫔奉承呷醋，“本宫还要去奉先殿上香，诸位妹妹若无要事便先回吧。”
众妃齐齐起身行礼，“是，臣妾告退。”
而此刻被众妃嫔惦记着的沈珮玉，还在睡梦中，对于颐华宫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裴玄禛也贪睡了一回，醒了但未起。
她面朝里侧，只留给了他一个后背。
他支起身子，望着怀中沉睡的人。
她鬓发凌乱地散在枕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只是哪怕睡着，眉心依旧紧紧蹩起，仿佛做了什么噩梦。
沈珮玉身体轻飘飘的，身处一片混沌之中。
夜色浓稠如墨，她仿佛听见婴孩的啼哭。
那声音像一根银针，扎得她的心密密麻麻的疼。
沈珮玉脸色发白地捂着胸口，湛儿，是湛儿的声音。
她跌跌撞撞地跑，却发现不知何时跑到了一座荒凉的宫殿内。
是清宁宫。
清宁宫进进出出围满了人。
一盆盆的血水从清宁殿端出来，都好像看不见站在正中央的沈珮玉一般，穿过她透明的身体。
她似有所感，提着裙摆霎时间跑进清宁殿。
产房里的烛火明明灭灭，产婆们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黑影，床上躺着的瘦弱女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是一张和沈珮玉一模一样的脸。
更加惨白，布满汗水。
沈珮玉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裳，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是她前世生湛儿时的情景。
床上的‘沈珮玉’已然坚持不住，她大声地喊，“坚持住，湛儿马上就出来了！”
明明知道没有人听得见，却还是忍不住喊。
就在此刻，沈珮玉看见一个产婆竟然要伸手把刚露出头的孩子往回按！
一股惊悚的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你要干什么！”沈珮玉怒目圆睁，冲过去想阻止那产婆，可她的手却直接穿过了产婆的身体。
嘴角有颗大痣的产婆丝毫未受影响，脸上带着阴狠的笑，用力将孩子往回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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