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他紧紧抱着苏稚宁挣扎出水面的背影。
再次恢复意识,是在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里。
她听到病房外传来周砚修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似乎是在质问医生:
“她只是落个水而已!为什么昏迷这么久还没醒?你们到底会不会治!”
医生小心翼翼地回答:“周先生,请您冷静。江小姐昏迷并非完全因为溺水……根据我们刚拿到的全面检查报告显示……她患有晚期恶性……”
话刚说到一半,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跑过来。
“周总,苏小姐醒了,一直在找您。”
周砚修刚要开口,下一秒,却正好与病床上的江雾四目相对。
脸上那抹原本因她迟迟不醒而浮现的担忧,瞬间冰封,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嗯了一声,甚至没有再多看江雾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走廊另一端。
江雾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不知道她的死讯也好。
以他现在对她的恨意,就算知道她即将死去,大概也只会嘲讽一句是报应吧。
她出院那天,阳光好得刺眼。
周砚修自然没有来接她,他正陪着受惊的苏稚宁在私人海岛度假。
回到那座冰冷空旷、名为“家”的别墅,江雾开始沉默地处理自己的身后事。
她先去了一家老字号照相馆。
“小姐,您……确定要拍遗照吗?”老师傅推了推老花镜,反复确认了三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惋惜。
江雾平静地点点头,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嗯,确定。”
镜头定格下她苍白却依旧精致的容颜,只是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接着,她去挑选骨灰盒。
琳琅满目的盒子,材质各异,价格不菲。
她最终选了一个最简单朴素的白色瓷罐,光滑冰凉的触感,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最后,她去了南山墓园。
她想葬在念笙旁边。
她们以前总开玩笑,说老了要一起住养老院,跳广场舞,死了也要做邻居,在地下继续打麻将。
找到周念笙的墓碑,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永远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江雾缓缓蹲下身,用指尖细细擦拭着照片上的浮尘,喉咙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