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我们在云河渡遭遇劫匪,昆仑奴为了护我,不幸遇难……”
还未听完她的坎坷遭遇,王氏就已泪如雨下。这些年,老安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念着燕娴和外孙女,可公爹固执得很,不止不帮衬宋家,连封书信都不许寄。
若能早些知道宋家的困境,外甥女也不至于遭受这么多磋磨了。
其余人沉默震惊悲伤皆有之,陆探微更多的是愧疚,若他和二弟能多劝劝父亲,或许今日会是另一番局面吧。
“你说在云河渡遭遇劫匪,可有受伤?”陆探微问。
宋令仪垂眸摇头,颇为伤感:“有昆仑奴护着,不曾受伤,只可怜他们年纪轻轻不幸殒命。“
她没打算说扮乞丐的事,晋国公府家大业大,个个金尊玉贵,若知道她做过乞丐,说不准会嫌弃她,私下里笑话她。
寄人篱下本就处于弱势,再叫府中人笑话,她今后的日子,必然更加难过了。
“这劫匪着实可恶,国公可得替表姑娘出口气啊。”其中一名仆妇道。
陆探微没有说话,眼神沉着犀利,似在酝酿筹谋什么。
默了两息,才道:“孩子,这一路辛苦了,你祖母很早之前就命人把芝兰苑打扫出来了,那是你阿母未出嫁时住的院子,等会儿让大舅母带你去看看,缺什么只管说,不要跟我们客气。”
正当宋令仪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感到无所适从时,一只带有热度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好孩子,你外祖母一直念叨你呐。”王氏红着眼睛,笑容温和,“等会儿随我去请安吧,老安人见了你,必定欢喜,病情说不定就好转了。”
“外祖母生病了,很严重么?”宋令仪蹙眉,语气紧张。
她未见过外祖母,也不是真正的宋令仪,但不妨碍她为了获取宋家人的好感,摆出关切担心的模样。
王氏叹了口气:“你外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好,听闻你母亲病逝,悲恸之下,晕了好几日……”
前厅陷入一片伤感。
忽然,走廊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透过窗户投影,隐约可见是位梳着双螺髻的年轻女子。
“阿父阿母,听说姐姐找到了,快让我瞧瞧!”
少女嗓音清亮,容貌娇俏,提裙迈过门槛,视线在一干人等中逡巡,最终落在绿衣少女身上,杏眸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就是表姐?”
宋令仪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后来的少女,身上穿着芰荷色穿花蝶裙衫,双螺髻上珠翠繁复,耳垂、脖颈、手腕都戴着光华灿烂的首饰,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唤她‘表姐’,年纪应该略小些。
王氏温声介绍道:“令仪,这是你表妹阿妤,知道家里在寻你,一直念着想见你呐。”
陆妤笑容灿烂:“表姐长得好漂亮。听阿母说你比哥哥小半岁,今年得有十六吧?”
少女太过热情,但这份热情里不掺杂任何恶意,宋令仪并不反感。
她微微一笑:“正好十六。”
“我今年刚及笄,表姐来了可真好,往后府里就有人陪我玩了。”陆妤杏眸弯弯,神态俏皮可爱。
大渊女子十四岁及笄,换作现代,正是初升高的年纪,别说谈婚论嫁了,连牵异性的手都得小心谨慎。
宋令仪顿了顿,轻声问:“不是有表哥么,他不陪你玩儿?”
陆妤唇瓣微撅:“他坏得很,从来不带我玩儿。”
说着,她上前牵住宋令仪的手,因碰到了手心的伤口,宋令仪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