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房。
那地方比后院更嘈杂，活儿也更脏更累，整日弥漫着皂角和潮湿的水汽。
但好处是，离内院远了，盯着她的目光也从主母的审视，变成了管事婆子们寻常的刁难和排挤。
苏婉的日子似乎恢复了原样。
请安、绣花、看书，偶尔被母亲叫去询问几句家务事，她回答得愈发谨慎得体。
只是她院里的账本，再没人能理得那般清晰透彻了。
秋月试过几次，弄得一团糟，最终只好作罢，恢复成了老样子。
苏婉没说什么，只是偶尔对着那略显混乱的账目，会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去过浆洗房一次，借口是路过，查看一下前院的下人是否怠惰。
那时正值午后，日头毒辣。
一群粗使婆子丫鬟正围坐在井边，埋头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
苏婉一眼就看到了刘霞。
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低着头，挽起的袖口露出瘦削的手臂，正用力揉搓着一件厚重的床帏。
水花溅湿了她的额发，黏在晒得发红的皮肤上。
她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僵硬，但显然已经熟练了许多。
一个管事的婆子见到苏婉，忙不迭地上前请安，声音谄媚又带着点试探：“三小姐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没得污了您的眼！
都是些粗笨活计！”
苏婉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并未离开那个角落。
那婆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珠一转，立刻扬声道：“小霞！
没看见三小姐来了吗？
还不过来磕头！
一点规矩都不懂！”
刘霞的动作顿住了。
她沉默地放下手中的活计，在周围人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中，站起身，低着头，一步步走到苏婉面前，然后依言跪下行礼。
“奴婢给三小姐请安。”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完成一个规定动作。
苏婉看着她沾满泡沫和水渍的手，看着那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脖颈，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看她真的像个粗使丫鬟一样，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被最底层的仆妇呼来喝去？
那股曾经让她兴奋的快意，不知何时变了味，掺杂进一些细碎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起来吧。”
苏婉的声音有些干涩。
刘霞依言站起身，依旧垂着头，不与她对视。
那管事婆子还在喋喋不休：“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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