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谢瑾之忙到了戌时才下值去了沈清棠的别院之中。
穿过游廊，走入月门，径直奔向灯火明亮处。
沈清棠这一日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小菜，又包了饺子，守在烛火边等着他，谁料竟等得睡着了。
谢瑾之进门时便瞧见那抹柔弱的身影正安静地趴在圆桌上，睡得很是香甜。
他对翠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侧，本想抱她去床上，然而还未碰到人，就听到沈清棠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阿瑾～”
那娇软的声音几乎甜到他心底去了。
他不由得咽了咽，脸颊也烧了起来。
昨日抱着她入睡时，他已忍得很是辛苦，今日越发有些把持不住。
“世子！”那双圆润的眸子忽然睁开了，一脸单纯地望着他。
谢瑾之迅速避开她的对视，起身，佯装清冷地揭过了心底的龌龊心思。
“世子，吃过晚膳了吗？”
沈清棠平静地问。
为了完成谢云的叮嘱，她亲自下厨做了这一桌的菜，然而菜都凉透了，他才回来。
若是换了旁人，本该是生气的。
但沈清棠心底却平静得很，一年前谢瑾之救了她，她始终觉得自己亏欠着谢瑾之，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能更心安理得地离开他。
所以，她把能做的都做了，至于谢瑾之领不领情，她并不在意。
“这是为我做的？”谢瑾之眼前一亮。
沈清棠点了点头，主动拉起了他的手，柔声道：“寻常百姓家里，夫君下值归来，都能吃上夫人做好的饭菜。这是家的感觉。今日十五，正是团圆的时候，我听说谢家曾是北国大族，团圆时爱吃饺子，我第一次做，也不知好不好吃。”
谢瑾之的嘴角抑制不住地轻轻上扬，心里有种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他虽生于大族之中，家里人丁兴旺，亲属众多，然而却是派系林立，互相征伐，无时无刻不处在对彼此的防备之中。
即使是他最亲近的母亲，也时常将他当做要挟父亲的工具。
这样温柔而简单的爱，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他反握住沈清棠的手，认真地望着她温柔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棠棠，往后余生，你能不能一直对我这般……”
一直？
沈清棠低眉，藏起眼底真实的情绪。
她发现谢瑾之这个人，最是喜欢上纲上线，那一夜，她想用身体换取生路，他做到了，却把她的后半生都困在了谢府。今夜，她为他做饭，他却想让她为她做一辈子。
她可以为他做一次、两次、三次……
她可以陪他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
可是，既然是交易，他总该说个期限！
她的恩情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她什么时候才可以互不相欠地离开呢？
谢瑾之见她不答，心底便莫名生出一丝慌乱，追问道：“怎么了？棠棠你不愿意？”
沈清棠被他那冷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解释道：“世子殿下，我身子弱，恐怕做不到日日如此。”
谢瑾之忽然松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起来。
这个傻丫头，原来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他要的是她一辈子陪在他身边，至于做饭这种小事儿，偶尔有几次增添情趣便也罢了，又怎么会日日叫她操劳，就算她愿意，他也不舍得如此。
他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她松软的发顶，准备坐下吃饭。
但是这么久了，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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