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提出离婚是勇气的爆发,是挣脱牢笼的第一步,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看得见的金丝笼,跌入了一个更让人压抑又无法逃脱的无形囚笼。无形的枷锁,比黄金的牢笼更令人窒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艰难地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陈硕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他走到莫娴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公事公办的绝对冷漠:
“想离婚?可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锥,“去说服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父亲。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在离婚同意书上签字,并且,”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强调着残酷的前提,“让他们承诺,也确保莫家那边能承受、并承担由此引发的一切连锁反应,确保莫家的任何风波,都不会波及、损害到顶胜集团分毫的利益!”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锁住莫娴瞬间惨白如纸的脸,一字一句,清晰、缓慢、残忍地钉入她的心脏:
“等你能做到这些,扫清所有障碍,确保万无一失……再来跟我谈。”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仿佛已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公务,再无半分停留的兴趣,径直从她僵立的身旁走过,走向那张宽大的书桌,只留下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出去!”冰冷的命令,不带丝毫情感。
莫娴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脚步虚浮地挪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房间。
奢华空旷的客厅里,暖黄的水晶灯光倾泻而下,柔和地笼罩着她,却丝毫驱不散她心底弥漫开来的、彻骨的寒意。陈硕的话如同冰凌,不仅刺穿了她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更将她推向了更深的绝望深渊。
离婚?原来她以为的解脱之门,第一道锁链竟系在莫家,系在那盘根错节、你死我活的利益之上。
让她一个人,去撼动整个莫家根深蒂固的联盟和贪婪?这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她太清楚那些叔伯兄弟的嘴脸了。平日里斗得再凶,一旦涉及核心利益,尤其是可能动摇莫氏与顶胜联盟这块大蛋糕时,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调转矛头,一致对外——而她,就是那个“外”。
他们不会允许她离婚,因为她的身份,早已不仅是长房长女,更是莫氏集团与顶胜集团之间那根至关重要的纽带象征。
她——竟无路可退。
这个认知像沉重的铁幕轰然落下。她刚刚想通,刚刚鼓起勇气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早已深陷泥沼,四面皆是铜墙铁壁,连挣扎的缝隙都找不到。
一股灭顶的绝望感汹涌袭来,瞬间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仿佛筋骨尽断,连站立都只能勉强支撑。
闭上眼,黑暗中她就像沉入冰冷的湖水,窒息感无边无际地蔓延。她双腿一软,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连哭泣的力气都已失去。
支撑她的那点孤勇,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莫娴失魂落魄地离开后,书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凝成了实体。陈硕靠在椅背上,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胃部熟悉的隐痛又悄然泛起。
在‘邻家味道规律地吃了一个多月的养胃餐,这恼人的疼痛几乎销声匿迹。是今天应酬时喝多了那几杯?还是连日出差累积的疲惫终于发难?他蹙紧眉头,指尖用力按了按上腹,度过了一个难受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