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是什么。
“我不同意。”
他没等我开口,就直接拒绝了。
“你没有权利不同意。”
我将化验单拍在他面前的床头柜上,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李医生说了,我已经满了十七岁,有权决定我自己的医疗事项。
而且,我的心理评估和身体检查,全部合格。”
我将所有的信息,一次性地、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那张单子,手指微微颤抖,却没有去碰它。
“宁宁,你听我说,”他试图用道理说服我,“捐献骨髓对身体是有影响的,你还在长身体,我不能……影响?”
我打断他,“难道眼睁睁看着姑姑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对我们的影响就小吗?
难道让你一个人背负着这一切,看着你每天失眠,看着你快要被压垮,对我的影响就小吗?”
我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盛满疲惫和悲伤的眼睛。
“爸,你总想着保护我,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想保护你,保护这个家。
你失去的十年,我无法弥补。
但姑姑的未来,我们的未来,我想和你一起争取。”
“救她,不仅仅是救她一个人。”
我的声音哽咽了,“也是在救我,是在救我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他彻底沉默了。
他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再也支撑不住那沉重的外壳。
他缓缓地坐倒在椅子上,用手捂住了脸。
我看到有晶莹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间渗出。
这个像山一样沉默坚毅的男人,哭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肩膀在剧烈地、压抑地耸动。
那是积攒了十年的痛苦、绝望、愧疚和此刻终于看到一丝曙光的巨大冲击,混合在一起的,无声的决堤。
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就像小时候,他把我扛在肩上那样。
这一次,换我来给他支撑。
“爸,”我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轻声说,“别怕,有我呢。”
14手术定在一周后。
那是我人生中最平静,也最充满力量的一周。
沈言不再反对,他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手术的准备工作中。
他咨询了最好的医生,为我和姑姑安排了最高规格的病房,每天变着花样地给我做营养餐,笨拙地学着照顾我。
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种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