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成了无数片。
然后她双手抱头,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撕一边在地上打滚,嘴里胡言乱语:“不是我!
不是我!
是他自己要喝的!
是你害的!
是你!”
她的眼神彻底涣散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癫狂,再也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我冷漠地看着她在地上打滚、嚎叫,看着她把自己的头发扯得一绺一绺的,看着她的指甲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白痕。
然后我转身,拿出手机,平静地拨通了福利院的电话,目光落在角落里——我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缩在门后,吓得浑身发抖,眼睛里满是恐惧。
电话接通,我对着听筒说:“你好,这里有一个七岁的孩子,父母一方去世,另一方精神失常,没有其他监护人,需要你们的救助……地址是XX小区X号楼X单元……”挂了电话,我走到我弟面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轻:“别怕,会有人来带你走,去一个好地方。”
他没有说话,只是瑟缩了一下,不敢看我的眼睛。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晨曦透过污浊的玻璃,照进这片弥漫着死亡和疯癫气息的屋子,把地上的镜子碎片照得闪闪发亮。
我走过我爸僵硬的尸体,他的眼睛还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走过我妈疯癫扭动的身躯,她还在地上胡言乱语;走过那一地镜子的碎片,碎片里映出我模糊的影子。
没有回头。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里面装了几件换洗衣服、身份证和一点现金。
这个家,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这个家,终于彻底烂透了,像一块发臭的烂肉,臭不可闻。
而我要做的,就是走出去,把身后的这一切,连同那童子尿的骚臭、血糖仪的嗡鸣、他们令人作呕的贪婪与自私,还有前世的仇恨与痛苦,全部彻底埋葬在这扇门后。
拉开房门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楼下传来早起的人们说话的声音,有卖早点的吆喝声,有孩子的笑声,一切都那么鲜活,和身后的屋子仿佛是两个世界。
我最后看了一眼门牌号,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门内的疯癫与死亡,门外的阳光与新生。
我迈开脚步,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向小区外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