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滚烫的、还在冒烟的碎石和扭曲的钢筋,踩上去硌得生疼。
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尘土味,呛得人几乎窒息。
视线严重受阻,只能看到眼前几米的范围。
“噗噗噗!”
“哒哒哒!”
枪声就在耳边响起。
子弹嗖嗖地从浓烟中射来,打在身边的断壁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守军的抵抗并未因城墙的坍塌而完全崩溃。
残存的敌人在军官的嘶吼督战下,利用断壁残垣和瓦砾堆,组织了顽强的火力点,拼命封锁着这个致命的缺口。
“隐蔽!散开!火力压制!”林振邦嘶吼着,猛地扑倒在一块巨大的、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城墙条石后面。
子弹打在石头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噗声,碎石屑溅了他一脸。
后续冲进来的士兵也立刻依托着各种障碍物,与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机枪的咆哮,步枪的脆响,手榴弹的爆炸,伤员的惨叫,瞬间填满了这个狭窄而致命的缺口区域。
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伴随着飞溅的血肉。
“一排,左边!给我敲掉那个机枪点!二排!右边瓦砾堆后面有敌人!手榴弹招呼!三排!跟我上!压过去!”
林振邦的声音在枪炮声中依旧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杀伐决断。
他如同一个精准的战争机器,在混乱血腥的战场上,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战机,指挥着士兵们一点点地撕开守军的防线。
战斗迅速演变成最残酷的巷战和逐屋争夺。江城狭窄的街道,成了新的血肉磨坊。
守军利用熟悉的地形,在每一条巷口,每一扇窗户,甚至每一堆废墟后面,射出致命的子弹。
北伐军士兵则依靠着人数和气势上的优势,以及林振邦精准的指挥,顽强地向前推进。
刺刀见红的白刃战不时爆发,怒吼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林振邦始终冲在最前面。他的军装被硝烟熏得漆黑,肩膀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肩章。
他动作迅猛如猎豹,枪法精准得令人胆寒,每一次点射,几乎都伴随着一个守军的倒下。
他的身影成了整个突击部队最锋利的箭头,也成了士兵们最信赖的精神支柱。
战斗从黎明一直持续到午后。
当友军部队终于在其他方向取得突破,从侧翼压过来,与林振邦的部队汇合时,江城西区的守军终于彻底崩溃了。
残敌或投降,或向城内核心区域溃退。
一面残破的青天白日旗,被士兵们奋力插上了江城西城楼最高的一处断壁残垣。它在硝烟未散的空气中,猎猎招展。
江城,这座重镇,终于被北伐军的铁拳砸开了。
攻克江城的捷报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向了北伐军总指挥部。
林振邦这个名字,和他那惊世骇俗的“坑道爆破”破城之举,再次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
几天后,一队由总指挥部派出的、军容格外整齐的军官,带着明显的“上峰”气息,来到了林振邦营的临时驻地。
营地设在江城西区一处相对完好的大院里,虽然依旧能闻到硝烟和血腥味,但比起战场,已是难得的平静。
为首的是一位佩戴着上校军衔、神情严肃的参谋军官。
他身后跟着几名副官和卫兵,还有一辆盖着厚厚帆布的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