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轻响,和他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境。
上校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装作并未察觉,依旧热情地交代着后续整编补充兵员的事宜。
林振邦只是平静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眼神却越过上校的肩膀,望向江城那依旧残破、弥漫着未散硝烟的城墙轮廓。
校长选择的这条路…前途,依旧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血火与迷雾。
而他林振邦,带着这支被冠以“铁血先锋”名号的部队,又将走向何方?
那个默默旁观的意识(林辰),感受着爷爷心底那片冰冷而坚硬的土壤,那里,一颗名为“自我”的种子,正在血与火的淬炼和理想的灰烬中,悄然萌发出倔强的嫩芽。
前路漫漫,荆棘密布,但这颗种子,已注定不会为任何虚幻的偶像而生长。
与此同时,在两湖广袤的战场上,另一支劲旅也在书写着传奇。
叶洵率领的独立团,以坚韧的意志和灵活的战术,屡克强敌。
他们没有林振邦部那般豪华的装备,士兵们手中的汉阳造甚至老套筒居多,重火力也显匮乏。
但叶洵治军极严,与士兵同甘共苦,更擅长发动群众,情报灵通。
在汀桥、贺桥等关键血战中,独立团官兵前赴后继,硬是用血肉之躯和简陋的武器,啃下了一块块硬骨头,打出了赫赫威名。
战报传开,“叶团”、“独立团铁军”的称号,同样响彻大江南北,与林振邦的“铁血先锋”交相辉映。
战局推进至赣闽浙苏核心区域。江西,洪都城下,成了北伐军前进道路上最顽固的绊脚石。
这座千年古城,城高池深,守军精锐,抱着必死决心固守。
北伐军三度强攻,血染赣江。
第一次攻击,林振邦团作为主攻箭头之一,在友军策应下,一度突入瓮城。
但守军异常顽强,火力组织严密,城内巷道更是布满了明碉暗堡和诡雷。
巷战变成了残酷的绞肉机。
林振邦亲率突击队冲锋,意识前方十字路口,左、右两侧屋顶及正面矮墙后均有伏兵火力点。建议:烟幕弹掩护,爆破组强行突破右侧矮墙。的提示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伏击,用炸药包炸开通道,但部队伤亡惨重,最终因后续力量不足,被迫撤出。
第二次攻击,北伐军调整部署,集中绝对优势兵力火力。
林振邦团负责啃下城西一片由高大祠堂和石砌民居组成的坚固支撑点。
守军火力异常凶猛,部队被压制在开阔地,寸步难行。
意识提示祠堂主体结构坚固,但东南角地基为软土,有早年渗水痕迹。建议:集中炮火轰击东南角地基,制造塌陷。
林振邦立刻呼叫炮火支援,几轮山炮轰击后,祠堂东南角果然在烟尘中塌陷下去,守军火力瞬间减弱。
部队乘势猛攻,终于拔掉了这颗钉子,但自身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林振邦的左臂被流弹擦过,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草草包扎后继续指挥。
第三次总攻,已是十一月。
寒风凛冽,战云密布。吸取前两次教训,北伐军做了更周密准备。
林振邦团经过短暂休整补充,虽有不少新兵,但骨架犹存,杀气更盛。
总攻发起,万炮齐鸣,地动山摇。
林振邦指挥部队,在炮火延伸的瞬间,如同猛虎出闸,直扑预定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