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卖鱼佬,就该当一辈子卑微的蝼蚁。
那他离开后,她大概也不会在意。
裴雪姝的目光落在他惨白的面色上,轻叹一声:“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他鼻尖微红,努力压下泪意:“没关系,林先生要紧。”
裴雪姝眼帘低垂,半晌才开口:“白屿的职业生涯还很长,我不能毁掉他的人生。”
池逸缓缓抬头,望向她。
“所以,只好先委屈你。”他沉声解释,“你吃惯了苦,可他养尊处优长大,我没办法。”
池逸想反驳,可喉咙已被哽咽堵住,指节也被攥得隐隐泛白。
最终,他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
他们同甘共苦的时光,仿佛只是他自作多情,在裴雪姝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白屿有凝血障碍,时刻有输血需要。”裴雪姝犹豫许久,还是开口,“你和他都是RH阴性血......”
池逸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
“阿逸,”裴雪姝牵住他冰凉的手,“抽些备血给他,好吗?”
不好。
这两个字在池逸心底疯狂叫嚣,酸涩化作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他的心脏。
她把他当什么?林白屿的移动血库吗?
病房静得仿佛时间凝固。
“好啊。”池逸突然笑了,“妹妹。”
裴雪姝愣了一下,诧异于他会直接答应,更惊讶于他的称呼。
她皱了皱眉,正想解释。
护士却推开门忙声道:“裴总,林先生只剩最后一袋血了。”
裴雪姝立刻站起身:“阿逸,求你。”
她强硬地扶起池逸,冲到采血室。
池逸的血管太细,针尖一遍遍在肉里旋转,护士才找准位置。
血汩汩流入试管的瞬间,他的泪夺眶而出。
他忽然想起从前体检抽血时,裴雪姝都会轻轻拢住他的双眼,给他加油打气:“阿逸不怕,有我在。”
可现在,曾经望向他时充满担忧的眼眸,却为了另一个男人,染上了卑微和乞求。
七管血抽完,池逸的小臂已经青紫一片。
护士正想递给他棉签时,裴雪姝伸手接过,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他按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