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上前为自己辩解两句，却听见陆云峥一字一顿地说道，
“孙，公，子。”
声音不高，却让周遭的空气都凝住了。
陆云峥将指间的白玉棋子狠狠掷到棋盘上，棋子“咔”地撞到棋罐上，裂出道细纹。
“你方才说什么？！”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孙公子脸上。
那眼神竟比数九寒天的风还要刺人。
愈发暗沉的眸子睨过来，孙公子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激灵，瞬时酒醒大半，原以为陆云峥不会在意一个丫鬟，没成想竟惹怒了他。
“我，我是说......”孙公子舌头有些打结，“开个玩笑，陆兄莫怪......”
陆云峥没看他，目光落在心月微微颤抖的肩背上，冷笑一声，视线重新转回孙公子，竟生出几分迫人的威压，
“玩笑？拿我陆府的人开这种玩笑？孙公子的风趣，倒是与众不同啊。”
这话里的冷意让孙公子打了个寒颤，手指一松，棋子‘当啷’落在棋盘上，“陆兄我......”
看情况愈发不对劲，王公子赶紧挡在两人中间，一边给孙公子使眼色，一边拉着陆云峥往投壶那边走，
“来来来，陆兄，你技法好，教教我们......”
陆云峥被王公子拽着，身子却没动，侧过脸看向一旁的楚心月，声音放软了些，
“你先下去，这里不用伺候了。”
楚心月愣了愣，抬头看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他脸上，方才的冷厉已经褪去。
她轻声应了句“是”，福福身子出去了。
待楚心月离开后，王公子笑着打圆场，“孙兄，喝了两杯酒就上头了？”
孙公子这才回过神，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是我失言，是我混账！陆大人息怒，息怒。”
他顾不上脸面，赶紧从座椅上弹起来，作揖赔罪。
陆云峥拔座起身，剪着手来到孙公子面前，眼底露出几分狠厉，“若是再敢胡说，当心你的舌头！”
“是是是。”
“即刻滚出陆府，还有，以后不许你踏入陆府半步！”
说罢，陆云峥拂袖，愤愤离去。
待陆云峥出去门，孙公子才颤颤巍巍直起身子，擒着袖口在额上擦了一把汗，压低嗓音跟王公子念叨，
“我真不知......陆大人竟这么看重她。”
王公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好了好了，以后别再提了就是。”
这时另一个公子走上前来，低声对孙公子说道，
“方才那个丫鬟应该就是楚姑娘，当年就是她从火场把陆老夫人救出来的，就冲这个情分，你说那话不是找不痛快吗？”
“啊？”孙公子捏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同时也庆幸陆大人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楚心月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手中的帕子快要绞烂了。
她早就听说过，友人之间互赠女人是常有的事，莫说一个丫鬟，就是一个妾，说送就送了。
在那些男人眼里，女人不过是礼物，不过是一件物品罢了。
幸好如今她有老夫人护着，那些人也不会把她怎样。
正想着，陆云峥从远处走来，楚心月赶紧起身行礼，“少爷。”
不像刚才在花厅时剑拔弩张，这会儿他倒是温和了许多。
还莫名地担心起她来了，眼睛略带歉意地问，“刚才吓到了？”
楚心月才反应过来，赶紧摇摇头，“奴婢没事，少爷不用担心了。”
说实话，她倒没有害怕，更多的是生气，毕竟大少爷真要把她送走，也得经过老夫人那关才行。
她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这件事就像个疙瘩似得堵在胸口，让人心生郁闷，又得不到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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