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颈并未受伤。
元钺心底警铃大作,面上却分毫不显:“多谢女郎施以援手。”
郗灵鸢自幼出入宫廷,能敏锐察觉旁人的情绪。
这老古板看似礼貌感谢,实则淡漠疏离。
不应该啊。
得知她会医术,应当不会再介怀被她看光,哪里出了纰漏?
郗灵鸢快速回忆踏入舱内的每一个细节,脑中突然闪过那枚雀鸟纹玉坠。
莫非刚才查看玉坠……
不,甚至更早之前,他就已经醒了?
所以才将她当成登徒子,一开始就起了防备之心?
郗灵鸢旋即转换策略,明媚的脸上笼上一层轻愁。
“其实,我本来不想救你的。”
元钺做好听她编瞎话的准备,谁料听见直白的真话,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错愕。
“我本来夜钓好好的,你忽然缠上我的鱼钩,力度之大,险些将我拽下江去。”
郗灵鸢语气生动起来,仿佛又置身于那惊魂一刻。
“我奋力攀住船舷,惊魂未定,又被你颈间那枚玉坠的反光晃了眼……”
元钺指尖无意识蜷缩,触碰到心口温润的墨玉。
“冷不丁瞧见你被江水泡得惨白发青的脸,误以为撞见水鬼,做了一宿的噩梦!”
郗灵鸢似心有余悸,清脆的声线含着几缕颤音。
“可看到你举臂求生,叫我想起幼时坠河的往事,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听到这里,元钺心念微动。
原来她会救他,又不吝珍药,是因从前陷过同样的绝境?
“今日再来探看……”
郗灵鸢话锋一转,目光坦荡地扫过他骨相优越的面容。
“见你恢复了些血色,倒显出几分俊朗风姿,刚想赞一句,又被你的玉坠晃了神。”
“我自小好奇心重,舱内光线又昏昧,便凑近了些细瞧……”
郗灵鸢微微前倾,一缕若有似无的馨香,随着她的动作,飘散在狭小的空间里。
元钺鼻翼极轻地翕动了下。
“实乃无心之失,绝非有意唐突,万望郎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