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和几块碎皮子 —— 是爹用两袋玉米换的。
“建娃,咱学修鞋,” 爹的手粗糙得能磨破布,握着他的手教他穿针眼,“一双鞋挣五毛、一块,积少成多,以后你能养活自己,爹就放心了。”
针尖第一次扎进建军指尖时,血珠冒出来,他疼得直抽气。
爹赶紧把他的手指含进嘴里,温热的触感裹着粗糙的舌苔,“不疼啊,建娃,多扎几回就准了。”
那之后,建军的指尖总带着小伤口,旧的没好新的又来,爹就每天晚上用盐水给他泡手,再抹上猪油,说能长肉。
修鞋摊支在镇上的十字路口,旁边是棵老槐树。
夏天太阳毒,爹给摊搭了个帆布棚,自己却蹲在棚外的树荫里,盯着建军的手 —— 怕他累着,更怕他被顾客嫌弃。
有回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拿来双皮鞋,嫌建军动作慢,摔下句 “瘸子还想做生意” 就走了。
建军的脸涨得通红,攥着锥子的手发抖,爹赶紧走过来,把个热馒头塞进他手里:“别听他的,咱建娃修得仔细,是他没福气。”
冬天风刺骨,爹把家里的小煤炉搬来,炉子里烧着碎煤块,暖气先往建军那边飘。
建军的手冻得肿成馒头,捏不住锥子,爹就把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暖着,自己的耳朵却冻得发紫,流脓水。
这一修就是二十多年。
建军的手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右手食指第一节因为常年握锥子,比别的指头粗一圈,指缝里总嵌着黑油泥,用肥皂搓三遍都洗不干净;爹的背越来越驼,头发全白了,却还每天雷打不动地来摊边坐着,帮建军收零钱,给顾客递板凳,遇到挑剔的顾客,爹就笑着打圆场:“俺娃心细,修得慢但结实,您多等会儿,俺给您倒碗热水。”
攒钱买房是五年前定的目标。
那天建军和爹路过郊区的楼盘,工地上的塔吊正转着,阳光洒在刚盖好的楼上,亮得晃眼。
爹指着楼窗户说:“建娃,你看那房子,冬天不用生炉子也暖和,阳台能晒玉米,还能放你的修鞋工具。”
建军心里一动,拍着爹的肩说:“爹,俺以后就买这儿的房,咱爷俩住。”
从那以后,建军更省了。
早饭就啃两个冷馒头,就着免费的咸菜;午饭在摊边买碗素面条,三块钱一碗,从不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