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手上,有一本账册。
一本只记给王宗实的账册。”
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日子,江宁知州府的仪仗,便频繁地出现在漕运码头。
我顶着烈日,巡查粮仓,盘问税收。
官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我摆出了一副要彻查漕运积弊的勤勉姿态。
码头上人声鼎沸,船工的号子,车轮的吱呀,官吏的呵斥,混杂着江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我的目光,却越过这片喧嚣,寻找着那个叫张德昌的影子。
而林渊,依旧在寒山寺。
青灯古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整个江宁城,却因为我们俩,彻底沸腾了。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我,沈镜鸿,江宁知州,为了一个和尚神魂颠倒的故事。
版本多得离谱。
有说我看破红尘,要与高僧一同归隐。
有说我横刀夺爱,强占不从,将人囚于知州府。
更不堪的,说我与他早已在禅房……流言是无形的网,将我和林渊的名字,死死地缠在一起,示于众人之前。
我一概不理。
我就是要他们看,要他们说。
我要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
烧得整个江南都知道,江宁知州为一个和尚疯了。
烧得这桩荒唐的桃色艳闻,随着漕运的官船,一路北上,传进京城,传进王宗实的耳朵里。
我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钉死在江宁。
我要让你,王宗实,在千里之外的权力中枢,如坐针毡。
10 红拂设局张德昌是条滑不溜丢的泥鳅。
我在漕运衙门连着泡了七天,官袍下摆都浸透了江水的腥咸气,却连他一片鳞都没摸到。
他就像所有衙门里都能见到的那种小官,一张和气的胖脸,见谁都躬着腰,茶水永远是满的,话永远是软的。
他每日点卯,清点漕粮,核对账目,勤恳得像一头拉磨的老黄牛。
滴水不漏。
那本只写给王宗实的账册,更是像沉在江底的石头,不见踪影。
烈日将码头的青石板烤得发烫,空气里弥漫着汗臭、鱼腥和腐烂水草混合的黏腻气味。
我看着张德昌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油汗,向我禀报今日的税收,那副忠厚模样,几乎让我以为林渊的情报出了错。
就在我耐心快要耗尽的那个深夜,书房的门,被一只素白的手,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是红拂。
她像一只没有声音的红蝴蝶,翩然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