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担忧,在收获之日前,普遍存在。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被选为“首收”示范田的几块地头,早已是人头攒动,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仅有治粟内史派来的大小官吏、负责记录的史官,更有无数闻讯赶来的附近乡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都想亲眼瞧瞧,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仙种”,到底能刨出个啥玩意儿。
嬴政来了。没有摆全套的天子仪仗,只带着必要的护卫,以及林默、萧何等近臣。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常服,站在田埂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片墨绿色的土地,即便是他,此刻眉宇间也难掩一丝期待和紧张。
林默站在嬴政身侧,神情倒是平静。他心里有底,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但他同样期待,这跨越两千年的馈赠,真正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光芒的时刻。
“吉时已到——开镰起获——” 礼官拖长了声音,高声唱喏。
早已等候在田边的十几名精壮老农,在农官的示意下,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郑重地挥下了手中的锄头。
咔嚓。
锄头轻易地破开略显松软的土层。
下一刻,为首的老农只觉得锄头碰到了什么硬物,他下意识地用力一撬——
哗啦啦!
一片沾着新鲜泥土、黄澄澄、圆滚滚、个头堪比成年人拳头的块茎,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一锄头从地里带了出来!大大小小,串在一起,足有七八个!
那老农愣住了,下意识地用手扒拉开泥土,看着那从未见过的、饱满结实的果实,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周围死寂了一瞬。
随即,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额滴亲娘嘞!这…这是啥?!一窝蛋?!”
“不是蛋!是粮!是土里长出来的粮啊!”
“一锄头…一锄头就刨出来这么多?!”
“快看!那边!我的天老爷!那是啥?!”
惊呼声未落,另一块红薯地里,爆发出了更大的骚动!
一个老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里举起一挂巨大的、红皮沾泥的块根,那红薯个个粗长饱满,最大的一個几乎赶上婴儿手臂大小,一串下来,怕不得有十几斤重!
“神粮!这是神粮啊!”那老农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变了调,举着那串红薯,像是举着什么绝世珍宝,冲着田埂上的皇帝和国师方向,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涕泪横流,“陛下万年!国师万年!神仙赐福啊!”
这就像点燃了引线!
所有负责起获的农人全都疯了似的挥动锄头,泥土纷飞间,一串串、一挂挂饱满硕大的土豆和红薯被从地里翻捡出来,很快就在田垄边堆成了小山!
是真的!全都是真的!不是光长叶子!这地底下,真的藏着能吓死人的收成!
围观的人群彻底沸腾了!无数人拼命往前挤,想看得更清楚些,惊呼声、赞叹声、狂喜的嚎叫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好些老农看着那堆成小山的“仙粮”,激动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苍天叩拜,老泪纵横。他们种了一辈子地,何曾见过这等神迹?!
“快!称重!立刻给朕称重!”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转身,对身后的治粟内史官员吼道。
几名官吏强压着激动,手忙脚乱地抬来大秤。
专门划出的那一亩示范田里的产出被迅速收集起来,过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