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停,到天亮时,尸体堆得比人还高。
那一仗之后,云州兵心散了半数,而他,还在傻等东宫的批示。
等来的不是援兵,而是问罪。
今世,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一把将地图拍在案上,声音冷硬:“西陇便道已经打通。
人马夜里歇换,白日只赶要紧的路,既快又隐蔽。
云岭那边火把多放三倍虚张声势。”
陈因倒吸一口凉气:“王爷,要不要禀报东宫?”
高成泽抬眼,眼底带着冷光:“报?
让他们明早等着听捷报吧。
这回,不是等他们来问。”
黑岭。
山风呼啸。
伏兵潜伏在乱石缝间,全身湿透,屏着呼吸。
小卒许十第一次上阵,手心湿滑,握着旗杆直打抖。
旁边的老兵低声骂:“抖什么?
旗要是掉,全军跟着陪葬!”
许十眼泪都快掉下来,肩膀酸得像要断,却还是死死顶住。
山顶忽然点燃一溜火把,风一吹,火光映得谷口影影绰绰。
敌军果然中计,以为正面伏兵密布,拼命压上。
就在那一刻,侧翼的伏兵杀声大作,从雨雾里冲出,刀枪如潮,把敌军硬生生咬成“丁”字围。
喊杀声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许十耳朵里全是轰鸣,眼前一片乱,旗杆差点滑下去。
老兵猛地一肘子撞他:“挺住!
这是命!”
许十肩头发麻,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流,还是咬牙死死把旗杆杵直。
战到下半夜,敌军终于被杀得溃不成军,哭喊着往山外乱窜。
捷报连夜飞回京城。
王府外的几名老兵正在空宅养伤,听到消息,先是愣住,随即“扑通”一声跪下,泪水夺眶而出:“王爷,您是真替弟兄们拼命啊!”
高成泽俯身,把他们一一扶起,眼神冷硬,声音却震得人心口发颤:“欠的命债,要还。”
这句话不长,却像一颗钉子,钉进所有人的心里。
后头的陈因红着眼,抹了一把脸,硬撑着笑骂:“娘的,这仗打得痛快!”
话一出口,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第六章 永宁寺夜探子时三刻,永宁寺的最后一盏长明灯“噗”的一声灭了。
山风卷着潮气,檐下铜铃轻轻摇响。
石经阁三层,西侧角落。
程远额头沁着汗,低声道:“真在这儿?”
高成泽指尖抹过一层蜡屑,轻轻一抠,冷匣里果然夹着一本账册,纸页硬挺,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