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棠缓缓起身,眉眼仍带着笑,语气温润:“靖安王夜闯佛门之地,此等账册若是伪造,岂不坏了朝廷声誉?”
高成泽出列,声音冷硬:“账在此,漆在此。
若说伪造,请殿下指出破绽。”
程远应声,将账册高高举起。
残留的“鹤”字火漆在光下泛着暗红,虽小,却清晰可见。
御史台再呈另一物件:一枚火漆印,上刻“鹤”字;另一枚,则为“内”。
二者扣合,正是内库银钱往来凭印。
百官一时无声。
有人脸色变了,有人低头装聋。
太子扳指轻扣,笑意微收:“火漆易仿,此证据未必能立。”
程远热血上头,大声道:“臣愿以性命担保!
此账册确凿,非伪!”
他声如洪钟,震得满殿官员心口一颤。
有人暗暗点头,有人面色更难看。
殿侧,户部侍郎叶仲温浑身是汗,眼珠急转。
终于,他踉跄出列,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叩在地砖上:“启奏!
鹤楼确与内库有暗往。
臣曾亲眼见过账目不对,却因顾忌不敢言。
昨日若非靖安王当夜示警,臣恐已身陷祸事!”
此言一出,殿堂像炸开了锅。
有人惊呼,有人低斥“乱臣”,更多人面色骤变,目光全都落到太子和靖安王之间。
高成泽没说话,只淡淡看了叶仲温一眼:温水泡久的人,终于知道烫了。
太子脸色彻底冷下来,笑意被压到极低,声音缓慢:“叶侍郎此言,可有凭据?
若人人自称‘被胁迫’、‘被救’,那朝纲岂不大乱?”
殿堂气氛压得要凝固,连呼吸都艰难。
魏三省站在人群最后,听见这句话,猛地打了个寒战。
高成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冷笑。
证据摆在这儿,太子再巧言也遮不住。
他看见高启棠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寒光,心里笃定了一件事:太子已认定自己也“知道未来”。
对弈,已然开始。
<第八章 帝崩之夜 · 含章殿午夜三更,宫钟急促,声声沉闷。
宫城风声大作,火把摇曳,御林军分作两股:一半奉东宫令死守城门,另一半悄然往靖安王府而去。
靖安王府内,亲兵早已披甲。
云州老兵埋伏在暗巷,刀光在雨里森森闪烁。
陈因拎着刀,脸白得发青,硬挤出一句:“王爷,这回是真拼命了。”
高成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