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的拖鞋摆得整整齐齐,鞋柜上扔着被剪碎的结婚照。
卧室门锁换了,他听见小鸥在念童话书:“...从此恶龙永远孤独地活在火山里。”
杭茂跪在门前。
膝盖压到乐高积木,是上周他答应陪女儿拼的城堡。
“桑宁,我错了。”
他的额头抵着门板,“看在十年...滚。”
门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听声音是他去年送的颈椎按摩仪。
物业保安上来时,杭茂正坐在楼梯间翻相册。
小鸥满月那天的照片被红笔打了叉,桑宁产后浮肿的脸上画着王八。
保安的手电筒照出一地烟头,照亮他无名指上的戒痕。
“杭先生,您太太说再不走就报警。”
电梯下降时杭茂开始干呕。
镜面墙上映出他扭曲的脸,领带不知何时松开了,像条上吊的蛇。
停车场角落里,柯绮的丈夫带着三个壮汉走出来,钢管拖地的声音像牙齿摩擦骨头。
杭茂发动汽车的手在抖。
后座突然传来手机亮光,桑宁忘拿的备用机自动同步着云端照片。
最新一张是今早拍的验孕棒,两条红杠被画上笑脸,日期显示拍摄于他上次出差前。
雨刷器刮不掉倾盆而下的雨水。
杭茂在黄河大桥上急刹时,对面卡车鸣笛声像极了他当年求婚成功的欢呼。
导航显示最近酒店要开八公里,而桑宁的生日就在三天后。
手机再次震动。
董事长秘书发来正式辞退邮件,抄送全公司。
最后一条是桑宁刚发的朋友圈,照片里她和小鸥在吃冰淇淋,配文:“第一天”。
杭茂砸方向盘的手突然停住。
雨幕那端有家三口共撑一把伞走过,男人背上趴着穿恐龙雨衣的孩子。
副驾驶储物箱弹开,露出半盒伟哥和已经过期的叶酸。
2杭茂把车停在快捷酒店门口时,雨刷器还在徒劳地摆动。
前台小姐盯着他湿透的西装,目光在他无名指的戒痕上停留了三秒。
“大床房258,押金200。”
她推过来一张房卡,“电梯在左边。”
房间里的霉味混着廉价香薰。
杭茂扯下领带扔在床上,手机屏幕亮起十七条未读消息。
置顶的是柯绮:“公司让我写举报信,就说你性骚扰,别怪我。”
他回拨过去,听到的却是忙音。
通讯录里“宝贝绮”已经变成“该用户不存在”。
浴室热水器忽冷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