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每次触及到这些过往的甜蜜,他的反应都如此奇怪?
不是迷茫,而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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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屿川几乎是踉跄着冲到了工作室角落的休息区,那里摆放着几张舒适的沙发和小茶几,与热闹的工作区隔开一段距离。
他背对着那面刺眼的照片墙,双手撑在膝盖上,深深地喘息,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酸涩和窒息感。
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那些照片里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次对视,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无声地宣告着他只是一个卑劣的窃贼,窃据着别人的身体,偷享着别人的幸福。
那个被姚稔深爱着的、温柔强大的“他”,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不堪和多余。
自我厌弃的感觉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几乎要将他拖入深渊。
他凭什么站在这里?
凭什么享受她的温柔?
可是……
就在这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痛苦中,另一种更强烈、更偏执的情绪,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疯狂地攀爬生长——他不甘心。
凭什么只有“他”可以?
凭什么这面墙上,这间屋子里,姚稔的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他”?
一个疯狂而卑微的念头破土而出,带着灼人的热度,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也要留下痕迹。
属于他的痕迹。
哪怕是用模仿的方式,哪怕是用欺骗的手段,他也想要覆盖掉那些刺眼的笑容,哪怕……只是覆盖掉一点点。
他想要在那面墙上,留下他和姚稔的合照。
一次不够,就两次,三次……他要一次次地来,一次次地拍,直到那面墙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直到她的目光落在这面墙上时,看到的……至少大部分,是他。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支撑着他慢慢直起身。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脸上的血色回来一些,努力压下眼底翻腾的暗潮,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而已。
他转过身,慢慢地走回工作区。姚稔正担忧地看着他,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团陶土。
“好点了吗?”她轻声问,眼神里满是关切,“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下次再来也一样。”
“不用。”鹤屿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
他走到工作台边,目光却不敢再看向那面照片墙,只是垂着眼,看着台上准备好的陶土,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积蓄勇气,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姚稔,眼神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恳求的意味,声音放得很轻:
“等等……我们做完今天这个……”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能不能……也拍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