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比之外面还要阴冷几分,崔云初盯着崔氏牌位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冷的微微发着抖。
她不是第一次跪祠堂,还算能勉强扛住。
只是跳跃的昏暗烛火,却照亮了她一整晚的噩梦。
那柄长剑闪着冰冷的寒光一遍又一遍的插入她的心口,那种窒息与绝望,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其中,无论如何挣扎不开。
崔云初只要听见那个沈字,瞧见那张脸,就开始浑身轻颤,脸色惨白。
“别,别杀我,我错了,沈暇白,我不用你负责,求求你,别杀我。”
枫园。
雕花窗棂前的桌案上伏着一清瘦人影,正奋笔疾书,烛火放置在上面,照亮了姑娘眉眼,以及笔下娟秀小楷。
“姑娘,时辰不早了,还是明日再抄吧,当心熬坏了眼睛。”允儿在一旁提醒。
崔云凤不言语,只一味垂头抄写着,不时有几颗水珠骨碌碌滚落,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黑色。
“姑娘,您别自责,今日事儿本就是大姑娘的不是,您告诉太夫人,都是好心为了大姑娘好。”
崔云凤顿住笔,看着抄写了一小半的女戒,吸了吸鼻子,“不是。”
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祖母训斥崔云初。
想看崔云初挨罚,只是她不曾想到,父亲会在松鹤园。
崔云凤看了眼允儿,想着自己的初衷,只觉得自己很小人,甚至是卑劣。
可转瞬又觉得,她看那些秽物本来就不对,自己虽心思不正,可也是她有错在先。
崔云凤一把扔了手中笔,耸拉着脑袋坐在书案前,托腮发着呆。
翌日,崔云凤还在睡梦中,就被允儿给吵醒了,
“姑娘,姑娘,快醒醒,出事儿了。”
崔云凤睁开有些肿的眼皮,看了允儿一会儿,迅速坐起身,“怎么了,是不是崔云初?”
允儿点头,“祠堂阴冷,大姑娘昨日染了风寒,发了高热。”
崔云凤立即掀开被子下床,“人呢,送回初园了吗,可寻大夫去看过了,喝药了没有?”
“都没有。”允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相爷…不让,说惩处不曾结束之前,不让大姑娘离开祠堂半步,连大夫都不让去看,据说大姑娘已经烧的昏过去了。”
崔云凤呆住,有些不可置信,“那祖母呢,祖母也不管吗?”
“幸儿早就去松鹤园求了,连太夫人面都没见着,被李婆子给打发了。”
“快,梳妆。”崔云凤顾不得什么,光着脚跑去了梳妆台前坐下,催促允儿。
她本是打算去松鹤园,可想着昨晚祖母强硬的态度,便脚步一转去了唐清婉所住的院子。
唐清婉的院子距离她的不算远,半刻钟功夫就到了。
“二姑娘,我家姑娘还睡着,您有什么事儿晚些时候再来吧。”
崔云凤很是着急,“你去把表姐叫醒,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儿想求她帮忙。”
丫鬟面有难色,微微摇头,“二姑娘,我家姑娘终归占了一个表字,崔府中的事儿,不好插嘴的。”
崔云凤立即明白,唐清婉不是睡下了,而是根本就不想管。
也是,崔云初三番两次勾引太子,纠缠不休,表姐恨不能掐死她,怎么会替她求情呢。
崔云凤只能离开,赶往松鹤园。
等人离开,丫鬟才进了屋子,接着给书案后执笔作画的唐清婉磨墨,“姑娘,我们当真不管吗,据说大姑娘情况很是不好。”
唐清婉面色不变,抬起笔,仔细的打量了眼画中景色,问一旁丫鬟,“你以为这幅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