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沉默地看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又看了看桌上那张象征着巨大财富和掌控的黑卡。几秒钟后,他微微躬身,拿起那张卡,重新放回信封里。“我会转告先生。”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端起餐盘,“晚餐请您趁热用。”说完,他拿着信封,安静地退出了病房。
门轻轻合上。江宁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胃里一阵翻搅,毫无食欲。楚云生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再次划清了界限——她和他之间,从来就不是对等的关系。她所有的挣扎和努力,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江宁的身体底子好,休息了两天,低血糖的症状基本消退。医生检查后,同意她出院回病房休养,但反复叮嘱必须保证充足睡眠和营养,不能再过度劳累。
她回到奶奶的病房。奶奶看到她,浑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伸出枯瘦的手。江宁快步走过去握住。
“囡囡…好了?”奶奶的声音带着担忧和后怕。
“好了,奶奶。”江宁在床边坐下,脸上挤出笑容,“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奶奶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枯瘦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喃喃道:“瘦了…囡囡…累…”
江宁鼻子一酸,强忍着。“不累。奶奶,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复健师说您昨天能扶着走两步了,真棒!”
提到复健,奶奶脸上露出一点小小的骄傲,但很快又被痛苦取代。“疼…囡囡…疼…”
“疼就对了,疼说明在长力气呢。”江宁耐心地哄着,“咱们慢慢来,一天比一天好。等您能自己走了,我带您去楼下花园晒太阳,看花,好不好?”
奶奶浑浊的眼睛里有了点光,用力点了点头:“好…看花…”
江宁陪着奶奶说话,喂她吃了点水果。奶奶精神不太好,很快又睡着了。江宁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老人沉睡的侧脸,心里沉甸甸的。楚云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钱,不用你还了。” “安心养着。” 还有那张被退回的黑卡。
她拿出手机,点开兼职平台的APP。之前接的几个线上家教和翻译任务,因为她的突然晕倒,有的已经单方面取消了合作,有的还在沟通中。便利店的夜班,林深已经直接通知店长给她停了。她看着账户里少得可怜的、尚未结算的酬劳,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门被轻轻敲响。江宁以为是护士,说了声“请进”。
门推开,进来的却是楚云生。他穿着深灰色的羊绒衫,身形挺拔,手里没拿文件,也没带陈伯。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奶奶,目光转向江宁。
江宁的身体瞬间绷紧。她站起身,下意识地挡在奶奶床前,眼神里带着警惕和疏离。“楚先生。”
楚云生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奶奶打着固定支架的腿上,停留了几秒。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他转向江宁,视线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扫过。
“身体怎么样?”他问,语气平淡。
“好了。”江宁回答,声音很轻。
楚云生点了点头。两人之间陷入沉默。空气有些凝滞。江宁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沉沉的,带着审视。她垂下眼,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
“卡,”楚云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不要?”
江宁的心猛地一跳。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平静的探究。
江宁攥紧了手指,指甲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他,声音清晰而冷静:“楚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和我奶奶。您的钱,我会还。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但我会还清。那张卡,我不能要。”
楚云生看着她眼中清晰的倔强和坚持,沉默了几秒。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那这样,你可以还,但等你有能力有时间了,慢慢还。”、语气听不出情绪。他不再看江宁,目光重新投向沉睡的奶奶,停留了片刻。然后,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江宁站在原地,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直到消失。她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松懈下来,手心全是冷汗。刚才那番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但至少,她守住了自己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尊严。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练功房里弥漫着熟悉的松香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把杆冰凉,镜墙映出江宁有些单薄的身影。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足尖绷直,做了一个标准的五位擦地。动作依旧流畅,但气息明显不稳,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
太久没系统训练了。身体像生了锈的机器,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滞涩的抗议。肌肉力量下降得厉害,核心不稳,几个简单的组合动作下来,她就感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