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风眠听不听,他并不关心。
“怎么?现在不叫表哥了?”周鹤安唇角微勾,带着一丝戏谑。
沈风眠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直呼其名的胆大包天,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磕磕巴巴道:“还,还是叫太,太子殿下吧,礼不可废,礼不可废!”
周鹤安也不说其他的,只对听风略一颔首。
听风立刻上前,将一封早已备好的信笺恭敬地递给沈风眠。
周鹤安起身,整了整衣袖,声音是惯常的冷淡:“这是边关急需的军需清单。国库吃紧,风眠表弟既有心以身作则,想必早已筹齐了银子。就照着单子,尽快采买齐全吧。”
说完,他带着听风转身,径直穿过飘落的海棠花雨,朝外走去。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月洞门后,花厅里就爆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周鹤安,你好无耻啊啊啊,这么多钱!你是要抄了我沈家吗?打劫啊!!!”
走出一段距离的周鹤安,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听风在一旁,眉宇间仍有忧虑:“主子,此事交给沈风眠……是否太过草率?他今日为了一个外室就敢如此怠慢主子,心性可见一斑。若日后因私废公,误了军需大事就麻烦了。不如,属下这边安排将那个外室送走吧。”
“不必。”
周鹤安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沈风眠此人,看似跳脱,人也愚钝了些,但有道是大智若愚。金玉楼在他手中经营得滴水不漏,牡丹城这盘棋,他下得不错,你别小瞧了他。”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那个女子……孤儿寡母,生活本就不易,你何必去为难她们?沈风眠若真有心,自会想明白其中利害。”
“若是他想不明白呢?”
“皇室养个废物也没什么,还是个听话的废物。”
听风躬身应道:“是,主子仁厚。”
周鹤安低声感慨:“仁厚?也就只有你们,会这般说了。”
他不再多言,带着听风离开。
等周鹤安和听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沈府门外,先前被沈风眠嘱咐的小厮才急匆匆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少爷,香柳姑娘到了,您看……还安排吗?”小厮小心翼翼地问。
沈风眠正拿着那张拆开的军需清单,肉痛得如同死了大半,闻言烦躁地瞥了一眼来人。
这一瞥,饶是见惯了美人的他,早就听说这春风阁的歌女妩媚动人,眸中依旧闪过一丝惊艳。
好在只是一瞬,这女子果然了不得。
这便是香柳姑娘?
她身着一袭翠竹色的烟罗纱裙,裙裾如水,勾勒出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行走间仿佛弱柳扶风,摇曳生姿。
明明穿着清雅,却无处不透着勾魂摄魄的妩媚。
一张芙蓉面,顾盼间媚意天成,乌发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碧玉簪,更衬得肌肤欺霜赛雪。隐隐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一股幽香,并不浓烈,却丝丝缕缕钻入心脾,让人心神摇曳。
沈风眠只觉心神微微一荡,竟有瞬间的恍惚。
好在他意志坚定,立刻稳住了心神。
心中暗叹口气,这女子魅惑人心的本事,简直可怕,也不知道太子表哥要是瞧见会不会被她蛊惑。
随即,想到周鹤安那张冷冰冰、不近人情的脸,沈风眠顿觉索然无味。
本想着用这绝色佳人讨好一下太子,弥补自己迟到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