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子,从储藏室里缓缓走出。
我的脚步很轻,表情很沉重。
“阿俊,”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我妈的遗物。
我一直不敢碰,今天……我想是时候整理一下了。”
正靠在沙发上假寐的陈俊,身体瞬间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我将箱子放在地毯上,缓缓打开。
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全是张爱莲生前的珍宝。
我首先拿出的,是那只她戴了二十多年,早已被岁月摩挲得温润无比的金手镯。
那是陈俊参加工作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给她的。
张爱莲视若生命,睡觉都不肯摘下。
“你看,这只手镯,是我妈生前最喜欢的一件东西。”
我将那只依然带着亡者体温的手镯,轻轻放进陈俊冰冷的手心,“她总跟我念叨,说这是你——她最骄傲的女婿——送她的第一份大礼。
她说啊,你比她亲儿子,还要亲。
阿俊,你留着吧,就当……替我妈戴着。”
陈俊的手,像是被火炭烫到一般,剧烈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只他熟悉到骨子里的手镯,嘴唇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收下吧。”
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再一根一根地合上,让他紧紧握住那段属于他和他亲妈的、独一无二的记忆。
“这样,我妈在天上,才会安心。”
他的脸色,白得像太平间的床单。
这场“招魂仪式”,每天都在上演。
“阿俊,天冷了,快把这件毛衣穿上。”
第二天,我找出了张爱莲去年冬天,熬了好几个通宵,为他织的那件灰色羊毛衫。
毛衣的领口,还留着她收针时为了方便辨认而系的一小段红线。
陈俊看着那段红线,眼神像是见了鬼,连连摆手:“不,不冷,我穿外套就行。”
“穿上吧。”
我固执地抖开毛衣,像给他穿寿衣一样,披在他身上。
“你忘了?
去年我妈织好这件衣服,还开玩笑说,这辈子没给我爸织过一件毛,倒先便宜了你这个好女婿。
她心里啊,是真的拿你当半个儿子疼。”
陈俊被迫套上那件熟悉的毛衣,那件散发着他母亲气息的毛衣,像一件为他量身定做的、布满尖刺的囚衣。
他坐立不安,浑身僵硬,十分钟不到,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