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面的灰土,手指不再发抖。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狠狠一点头:“……等着!”
镇子边缘那家黑旅店,与其说是旅店,不如说是个大点的窝棚扩建而成。
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混着草秸的黄土,窗户用塑料布钉着,在风里呼啦啦地响。
空气里一股劣质散装白酒和脚臭混合的味道,挥之不去。
强哥和横肉男,我们叫他黄牙,正窝在唯一一间能叫“客房”的屋子里。
屋里就一张炕,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桌子。
桌上摆着几个空酒瓶,一塑料袋花生米,还有一小堆毛票。
“妈的,这鬼地方,喝口热乎水都塞牙!”
黄牙骂骂咧咧地又灌了一口辛辣的白酒,呲牙咧嘴地哈着气。
“刘工头那边磨蹭个屁!
结个账比娘们儿生孩子还慢!”
强哥相对淡定些,数着桌上那点零钱,皱着眉头:“急什么?
人已经交了,矿上验了货,钱就跑不了。
王扒皮这点信用还是讲的。
就是这价……妈的,现在大学生真是不值钱,比以前跌了三成不止。”
“可不是嘛!
还得操心路上吃喝拉撒!”
黄牙附和道,又抓了一把花生米扔进嘴里。
“不过那小子,怂蛋一个,倒是省心,没给咱们添麻烦。
就是最后装神弄鬼那一下,吓老子一跳,还以为是个硬茬子。”
强哥嗤笑一声,不屑地摆摆手:“屁的硬茬子!
读书读傻了的软骨头!
老子经手那么多,还能看走眼?
就是吓懵了,说胡话呢!
什么九八五九九的,狗屁不通!”
他嘴上这么说,但脑子里莫名又闪过列车冲出隧道时,那小子摘下眼镜后模糊平静的侧脸,还有那句冷冰冰的问话。
他心里莫名烦躁,仰头也灌了一大口酒,试图把这点不适压下去。
“等拿了尾款,咱哥俩去县里快活快活!
找俩娘们儿!”
黄牙猥琐地笑着,已经开始憧憬。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
强哥和黄牙对视一眼,黄牙脸上露出喜色:“嘿!
说曹操曹操到!
送钱的来了!”
他趿拉着破鞋,快步走过去拉开门闩。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刘工头,还是那身脏兮兮的工装,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捏着一个鼓囊囊的旧信封。
“刘工头!
可算来了!”
黄牙热情地让开身子。
“快请进快请进!
外面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