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洗手间的水龙头开得很大，凉水浇在脸上，稍微缓解了点燥热。沈亦舟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刚才温然瞟他的那一眼，带着点说不清的疏离，好像在看个无关的陌生人。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可现在呢？她跟别人猜拳笑闹，跟别人击掌，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倒显得他刚才那点不自在，像个笑话。
“沈队？你咋还在这儿？”小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问了调度室，没什么盗窃案啊……”
沈亦舟关掉水龙头，用纸巾擦了擦脸，没回头：“可能是调度室还没来得及通知。”
“哦。”小李也没多问，凑过来递了根烟，“那咱还走吗？温医生刚才好像往门口看了好几眼……”
“走。”沈亦舟接过烟，却没点，捏在手里转了转，“别在这儿耗着了。”
两人走出洗手间时，包间里的歌声还在继续。温然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不知道跟陈阳去了哪儿。沈亦舟的目光在包间里扫了一圈，没看见她的影子，心里又空了点。
“沈队，你等等我！”小李在后面喊，他脚步太快，差点撞到门口的服务员。
沈亦舟没停，径直走出了酒店。晚风一吹，脑子清醒了点。他想起刚才温然笑的样子，跟陈阳说话时的轻松，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刚才不该那么冲动地走，至少该跟她说句话。
可他又拉不下脸。刚才都已经说有案子要走了，现在再回去，多丢人。
“沈队，咱真去队里啊？”小李坐进警车副驾，看着沈亦舟没发动车子，只是盯着酒店的门口，“要不……咱再等等？说不定温医生等会儿就出来了……”
“开车。”沈亦舟没看他，发动了车子。
警车刚拐过弯，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温然和陈阳从酒店里走出来，陈阳手里拿着个棉花糖，正往温然手里递。
温然笑着摇了摇头，没接，却跟陈阳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看着挺般配。
沈亦舟的手指攥紧了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
他突然想起刚才在洗手间，小李说“温医生刚才好像往门口看了好几眼”，她是不是在等他跟她说话？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心里还有点惦记他？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下去了。刚才她跟陈阳笑得多开心，哪会惦记他这个只会冷着脸的人。
“沈队，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啊？”小李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在包间里，你就一直盯着温医生和陈阳看……”
“没有。”沈亦舟打断他，声音有点冷，“专心看路。”
小李撇撇嘴，没再说话。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发动机的声音。
沈亦舟看着前方的路，脑子里却全是温然的样子，她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她弹陈阳额头时的调皮，她瞟他时的疏离……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冲动了。或许，他不该那么早走的。
沈亦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紧，指节泛着白。
警车刚开出联谊酒店的停车场，他脑子里还跟放电影似的，反复晃着温然笑的样子。
陈阳弹她额头时，她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跟上次在急诊室他给她递手套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可那次她没笑。当时她刚处理完个重伤病人，白大褂上沾着血，接过手套时只低声说了句“谢谢沈队”，客气得像在跟陌生人说话。
哪像刚才，对着陈阳就能笑得那么放松，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