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就让他们等呗，」王姐一挥手，「先来后到，这是规矩。我们来得早，就该我们先坐。」
赵姨点点头，表示赞同：「小伙子，做事要讲道理。我们是正当使用公共资源，又不是来捣乱的。你们这里有空调，环境又好，我们老年人坐一坐怎么了？」
林峰觉得自己的话像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他只能转身回到服务台，心里憋着一团火。
就在这时，又有几批学生陆陆续续地进来了。有三个结伴而来的大学生，背着厚厚的考研资料；有两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看样子是准备考公的上班族；还有一个妈妈，带着上初中的儿子。
这下问题更尖锐了。初中生男孩想找个连在一起的座位和妈妈一起学习，但发现座位都被大妈们隔开了，根本没有连着两个的空位。男孩的妈妈面露难色，拉着孩子在过道里来回踱步。
「妈妈，我们不在这里学习了吗？」男孩的声音里带着失望。
「这里没座位了，我们去别家书店看看。」妈妈小声安抚着，无奈地离开了。
林峰看着这对母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觉得必须做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到万全之策。
这时，馆长张建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张馆长五十多岁，是林峰的顶头上司，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行政事务，很少来一线。他身材微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
张馆长一出来就察觉到自习室的异常。他快步走到林峰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这些大妈是干什么的？」
林峰把刚才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遍。张馆长眉头紧锁，审视了一下室内的情况，然后朝着赵姨走过去。
「这位大姐，您好，」张馆长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我是这里的馆长。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赵姨抬起头，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张馆长：「没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坐得挺好。」
「是这样的，」张馆长依旧保持着微笑，「我们的自习区，主要是为了给备考和学习的读者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您看现在是高峰期，很多学生都找不到座位……」
「我们也是读者啊，」赵姨直接打断了张馆长的话，「每个人都办了证的，凭什么不能坐？你们图书馆有规定说办了证不能来吹空调吗？」
张馆长被噎了一下。确实，图书馆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来图书馆就是为了看书学习，很少有人会专门来占座聊天。
「当然没有这样的规定，」张馆长努力保持着涵养，「但是您也看到了，现在有很多学生急需座位，您看能不能……」
「不能，」王姐又突然插话，「我们老姐妹跳舞累了，浑身是汗，需要休息。这么大的太阳，你让我们上哪儿去？马路上有这么凉快的地方吗？」
其他大妈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帮腔：
「就是啊，我们又没大声喧哗。」
「年轻人就该多站站，锻炼身体。」
「我们老年人锻炼不容易，你们应该多体谅体谅。」
张馆长感到一阵头痛。他当了这么多年馆长，见过各种各样的读者，但像今天这样胡搅蛮缠的还是头一回。这些大妈说的话，看似有理，实则完全不占理，但这样耗下去，确实会影响图书馆的声誉。
时间到了五点，学生们下课的高峰期正式来临。外面的天色依旧明亮，街上的车流声、鸣笛声透过窗户隐约传来，给这个本就焦躁的空间更添了一丝烦闷。
张馆长站在服务台旁，看着陆续进来的学生。每当有人进来发现没有座位时，他的心就沉一下。有的学生会选择去楼下的阅览室凑合，有的干脆就转身离开，但也有的会过来投诉。
「老师，怎么回事啊？怎么全是聊天的大妈？」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走到张馆长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就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看会儿书，怎么就这么难？」
张馆长只能赔着笑脸：「同学，实在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我们正在协调，可能很快就有座位了。」
「协调？」男同学看了一眼那些大妈，「她们看起来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啊。算了，我还是去外面的付费自习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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