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或许是,悔恨?
她张着嘴,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那……画……鸟……是……真的……好看……”说完这句,她的手猛地一松,头歪向一边。
连接着她的心电图,拉成一条笔直的横线,发出刺耳的长音。
沈宴扑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低头看着自己被她捏出红痕的手腕,轻轻笑了。
迟来的忏悔,毫无价值。
但是,这句“好看”,我收下了。
这是她亲口承认的,我的胜利。
一个绝妙的、能让她永远留在这个她最看重的家里的计划,在我心里彻底成型。
5张翠兰的葬礼,是我一手操办的。
从选墓地到挑拣寿衣,每一样都办得妥妥帖帖。
灵堂上,沈宴哭得站不直,全靠我扶着。
来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不夸我。
“小琳真是没得说,沈家有你,是烧了高香。”
“沈宴这福气,真是羡慕不来。”
我一一应着,表情悲戚,滴水不漏。
葬礼过后,家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安静得可怕。
沈宴整个人都蔫了,像被抽走了主心骨。
他开始整理张翠兰的遗物,一件件衣服,一张张老照片。
我在旁边帮他,把东西分类装箱。
他翻出一个落了灰的旧木箱,打开,动作一顿。
里面是我陪嫁过来的绣稿。
或者说,是绣稿的残骸。
大部分都在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被燎过边的草图。
那焦黑的边缘,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刺痛了他的眼。
沈宴拿起一张画了一半的喜鹊图,手指抖得厉害。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眶通红。
“琳琳,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妈……她……”他哽咽着,说不下去,痛苦地闭上眼。
我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完。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其实也后悔了。
她临走前说你的鸟绣得好看,她是真心觉得好看的。”
是吗?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沈宴紧紧攥着那张残破的草图,仿佛那是赎罪的凭证。
他忽然看着我,眼神里是愧疚,是讨好,是急于和解的卑微。
“琳琳,你能不能……用你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