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公子？”沈圆舒试探着轻声唤道。
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随即是一个极其虚弱、却清晰可辨的年轻男声，带着些许气短：“臣……李砚周……参见公主殿下……臣有伤在身，未能……未能全礼，请殿下……恕罪……”
听到他确实清醒着，还能说话，沈圆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语气也轻快了些：“你快别动！好好躺着便是！听说你醒了，我……我和母后都很高兴。”
她示意平夏将带来的包裹递给一旁的李砚书，解释道：“这些是一些宫里常用的药材补品，对伤口愈合有好处，还有几本解闷的闲书……希望你早日康复。”
李砚周的声音带着感激和些许窘迫：“谢……殿下赏赐……劳殿下……费心了……臣……惭愧……”
他似乎想说更多，但显然气力不济，几句话便带起了细微的咳嗽声。
沈圆舒忙道：“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养好身体最要紧。”
“二公子，那日在山中，真的……多谢你救我。”
屏风后静默了片刻，才传来李砚周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公主殿下言重了。护佑殿下周全，本是臣子分内之事，臣……不敢居功。”
李砚周的回答客气而疏离，像是一盆微凉的水，轻轻浇熄了沈圆舒心中那份过于热切的感激和担忧。她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失态了。
是啊，他是臣子，救她是本分。她这般特地前来，又隔着屏风说这些，在他看来，或许只是皇室公主对臣下的一种例行抚慰吧。
她原本还想问问他伤势具体如何，疼不疼，还需什么……此刻却觉得有些问不出口了。
屏风内外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李砚周略显沉重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沈圆舒微微吸了口气，将那份莫名的失落压下，重新用符合身份的、温和却带着距离的语气道：“无论如何，李公子好生休养便是。若有任何需要，可尽管告知宫里，也可以来找我。”
“……谢殿下关怀。”李砚周的声音依旧低弱。
沈圆舒知道不便再多打扰，便轻声道：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她对着屏风微微颔首，这才在李砚书的陪同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弥漫着药味的院落。
只是离开时，脚步似乎比来时沉重了些许。
虽然未能亲眼见到，但亲耳听到他安然无恙，她心中的巨石总算落地。
沈阖安臂上的伤将将好些，能自由活动了，他答应赔给沈圆舒的那只风筝也终于完工。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竟鬼使神差地亲自拿着那只精心扎制的风筝，往长乐宫走去。
到了宫门，却听当值的宫女回禀，说公主殿下随皇后娘娘去定边侯府探望李二公子了。
“定边侯府？李砚周？”沈阖安心中一种莫名的不快和烦躁倏地涌上心头。
那日山洞中她喋喋不休提及李砚周时的担忧语气，此刻异常清晰地回响在他耳边。
他脸色沉了沉，捏着风筝骨架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她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宫女摇了摇头：“回殿下，奴婢不知。”
“无妨，孤在此等她回来。”他冷声丢下一句话，也不管宫人如何反应，竟径直走到大殿里，将那只风筝搁在身侧，面沉如水地盯着宫门方向。
长乐宫的宫人们见状，面面相觑，皆不敢多言，只得小心翼翼地奉上茶点，然后屏息静气地退到远处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