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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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消息，心口却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为那位曾经给过我些许温暖的老人的结局。
助理的声音还在继续，语速飞快，仿佛怕我挂断：“唐总…唐总他状态很不好，处理完老夫人后事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公司那边…”
“这和我有关吗？”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助理噎住了，半晌才艰难道：“唐总…他很想见您…他说…他知道错了…”
错了？一句轻飘飘的“错了”，能换回一条命吗？能抹去他带给我的所有屈辱和伤害吗？
“告诉他，”我对着话筒，清晰地说道，“我和他之间，早在那个晚上就两清了。别再打扰我。”
不等对方回应，我挂断了电话，然后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
又过了一周，我背上的伤好了些，能正常活动了。我开始整理简历，联系过去的朋友，试图找回那个在嫁给唐深之前，独立、有事业、有梦想的自己。
过程比想象中艰难，三年的与社会半脱节，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捡起。但每一点小小的进展，都让我觉得充实。
直到那天下午，我租住的房门被急促地敲响。
透过猫眼，我看到了一张我意想不到，却又似乎在预料之中的脸——唐深。
他整个人瘦脱了形，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套在身上，眼窝深陷，胡子拉碴，那双曾经总是盛满傲慢和冷漠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晚晚…我知道你在这里…开门，求你，让我看看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没动。
“晚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用额头抵着门板，声音哽咽，“奶奶走了…我…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在门内，安静地听着。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但泛起的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太晚了，唐深。你的眼泪和忏悔，来得太晚了。
“我查到了…林薇薇她…她早就知道奶奶的病况加重，是她故意误导我，是她贪图那些钱…”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我已经把她赶走了…晚晚，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破碎的镜子，即使用再好的胶水粘合，裂痕也永远都在。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隔着门板，冷静得近乎残忍：“唐深，你奶奶的死，你和我，都是凶手。你是因为愚蠢和偏信，而我…”我顿了顿，“是因为不再爱你，所以你的愚蠢才伤到了我。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怎么重新开始？”
门外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绝望。
“滚吧。”我说，“别让我看不起你最后的这点体面。”
门外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然后，我听到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类似野兽受伤般的呜咽，接着是脚步踉跄远去的声音。
我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夕阳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一小块暖光。
我抬手，轻轻接住那一捧温暖。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个曾经毫无保留去爱、如今终于彻底死心并决定向前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