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儿子问的那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被砸得震天响。
打开门，是刘教练和招生办的孙主任。
孙主任戴着金边眼镜，看着文质彬彬。他抱着一个纸箱，皮笑肉不笑。
刘教练则靠着门框，眼神轻蔑地扫过我们母子。
“陈女士，这是你儿子的东西。”
孙主任把纸箱用力扔到我怀里，我被撞得踉跄后退几步。
纸箱破了，哗啦一声，东西掉落一地。
最上面，是一对崭新的护膝，江阳用第一个省级比赛奖金买的，现在上面踩着几个带泥的鞋印。
“孩子的东西，全部归还。”
孙主任说话时，嘴角撇着，讥讽的意味很浓。
“另外，也想当面和你说一下。”
他慢条斯理，推了推眼镜。
“孩子被体育队除名，我们很遗憾！”
“但冲撞教练，扰乱秩序，现在连工作都停了。你这种不守规矩的人，活该吃苦头……”
又是规矩！
我看着二人，鄙视油然而生。
刘教练嗤笑一声，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弯下腰，凑到我儿子面前。
江阳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躲到我身后。
“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教练对着江阳的耳朵说，声音不大，却恶意十足。
“自己品行不端，还指望教出什么好孩子？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闭嘴！”
我的脸瞬间涨红，抓着桌边的手指绷得死紧。
“我儿子的成绩破了纪录！是你们颠倒黑白！”
“破纪录？”
刘教练笑声诡异，他直起身，故意拔高音量。
“哦，是说那次投机取巧的抢跑吗？我已经当着全队的面，把成绩记录单撕了，都进垃圾桶啦！”
“我们学校培养的是未来的冠军，不是你这种家庭出来的社会败类！”
“你们在胡说什么？”
我吼了回去，声音却在抖。
江阳在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身体也因为屈辱而剧烈颤抖着。
“胡说？”
孙主任冷笑着，指着我家陈旧的两室一厅。
“陈女士，我们今天来，是给你个忠告。你儿子的档案还没转走，这要是留下一笔‘政审污点’，别说考大学，以后考公、进国企，可都难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儿子，笑容变得阴冷。
“单亲家庭，没个有本事的男人，就别争。以后安分点，不然我们可不敢保证，你儿子会不会在哪个路口，被车‘不小心’撞断腿！”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他俩故意提高音量——
隔壁邻居的门都开了，探出几个脑袋，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
刘教练看到这阵势，反而更得意，几乎是在喊。
“你们都看看啊！这就是教唆孩子抢跑讹名额的家长！大家以后可得小心点！”
邻居们的门，“砰”的几声又关上了。
刘教练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们转身走了，留下敞开的大门和一地的狼藉。
江阳在我身后发出破碎的呜咽。
“妈妈……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关上门，把儿子紧紧抱着。
“不，你没有错。阳阳，错的根本不是你！”
我的声音很轻，但透着坚定。
可第二天，真正的羞辱才刚刚开始。
我带着江阳下楼，想和他出去散散步。
刚到楼下，几个聚在一起聊天的邻居，看到我们，立刻停止了交谈。
住对门的王阿姨拎着垃圾走了过来。
“哟，还不搬家？”
她刻薄地打量着我们，“觉得不够丢人，还想在这继续显摆？”
我将江阳护在身后，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我的沉默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她音量拔高八度。
“大家快来看！这就是那个想靠歪门邪道加分，结果被停职的单亲妈妈！工作都要丢了，还有什么好炫耀的？！”
“怪不得男人都不要她，这种女人，谁娶了谁倒霉！”
她越说越起劲，上前一步，指着我身后的江阳。
“还有这个小杂种！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从小就想走歪路，长大了还得了？我看就该让他长点教训！”
“你闭嘴！”
我气血上涌，大声嘶吼。
“我偏要说！”
她双手叉腰。
“你敢做还怕人说？疯女人！带着个小……”
一个低沉又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