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
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我的第一反应是，谢律知道我的病了吗？
可是当我的目光落到病床前的身影上时，心不由一沉。
此时，白芝正笑意盈盈的看向我。
“姜糖，我很高兴你快死了。”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我沉默片刻，问道：“谢律知道了吗？”
“当然不知道了，因为刚刚已经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打发去给我买糖水了。”
白芝的语气中，是隐藏不住的喜悦。
“我要死了，你很高兴吧？”
我扭头看向白芝，白芝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她看着我道：
“是啊，你要死了，我当然高兴，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以谢太太的身份正大光明的站在谢律身边了，而且我给谢律治病的那笔钱，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是你给的了，我可听你医生说了，你这病就是因为试各种药导致的病变，姜糖啊，你说你当初要是知道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还会去为了谢律的腿到国外试药吗？”
姜糖的这个问题，我也曾在我心底问过我自己无数遍。
如果知道，自己现在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还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换钱给妈妈还钱给谢律治病吗？
可是无论问自己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我会。
我拧巴内向条件差，和谢律在一起的那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是他让我感受到了爱。
何况他的腿也是因为我而受伤，当时如果不及时医治，就是一辈子的残废。
他是天之骄子，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忍心看他落下一辈子的遗憾。
“会。”我看向白芝的眼睛，坚定的告诉她：“即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白芝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很伟大很无私吧？姜糖，我还真是讨厌你这副愿意为了谢律能够放弃一切的神态。”
说完这话，白芝瞪了我一眼，随后提起包出了病房。
我在医院睡了很久，做了一个悠长而美好的梦。
梦中父亲没有死，母亲也没有变成烂掉的酒鬼，我第一次带谢律回家，父母做了一大桌子菜迎接。
父亲要谢律陪他喝一杯，母亲数落着说我从小就不勤快，要麻烦谢律多照顾。
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坐在沙发里，商量着去哪里办婚礼，拍什么样的婚纱照。
那梦太美好了，美好的我都不愿意醒来。
可梦终究是梦，人总是要醒来面对现实的。
我睁眼的时候，入眼是一片昏暗，病床前坐着一个黑影，看轮廓是谢律。
此时谢律正撑着头假寐，我不由在想，他在这里，看了我多久？
趁着房间昏暗，我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毕竟在我未来并不长久的人生中，看一眼，少一眼。
“看够了吗？”
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啪的一声，谢律打开了病房里的灯。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四目相对后，他的目光迅速移开。
“既然身体没什么事，那就收拾收拾回家吧。”
“回家？”
我喃喃自语，那个地方算是家吗？
想到他和白芝在那栋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做过，我就觉得心像是被刀扎过一样难受。
“谢律，我不想回去了，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极度平静。
大概是人快死了，所以执念也消失了。
谢律愣住，像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几秒后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为什么？就因为我让你给白芝道歉？”
“我告诉你，离开我，你想都不想，我的报复还没结束，你凭什么离开我？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赎罪，当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离开我，我这个人最记仇，所以你别想离开！”
他瞬间红了眼底，仿佛化身成了地狱里的恶鬼，要拉着我永坠地狱，要和我纠缠一辈子。
可是谢律啊，我这一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可以啊，既然你不想我离开，那我就大发慈悲，再继续做你的谢夫人，反正你谢律，有钱有权，只要我还占着你谢夫人的位置，你爱的白芝就永远不可能上位。”
我的声音极其平淡，仿佛是在讲一件与我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谢律攥紧了拳头，挤出来一个并不算好看的笑来，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姜糖，等我什么时候玩腻了这场复仇游戏，你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我猜，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