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毁了我就等于毁了你自己！陈哲不会放过你的！他会让你在摄影圈混不下去的！”
我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让他来。正好，我最近对摄影，有点腻了。”
我的声音不大，继续说着。
“你玩的那么花，我也想换个玩法。”
说完，我拉开门，径直离开。
身后，是她撕心裂肺的嚎哭。
门关上的瞬间，也彻底关上了我和她的过去。
6
楼梯间声控灯熄灭，黑暗将我吞没。
曾几何时，我最怕的就是叶柠的哭泣。
她一掉眼泪，我就慌得什么都肯答应。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多年以前，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夏天燥热的晚风。
我那时可不是什么穷摄影师。
国内顶尖地质大学，勘探专业，尤其是稀有矿土研究方向，成绩拔尖，导师眼里香饽饽。
前途一片光明的前提。
毕业时，导师极力推荐我进国家级勘探项目，前途无量，但意味着接下来几年，我可能都要泡在西部无人区，常年在与深山老林、戈壁荒漠为伴。
但那会我刚好遇上了叶柠。
艺术管理系的小学妹，活泼漂亮。
她说她最没安全感，怕黑怕冷怕一个人。
我一头就栽了进去。
时常用做项目的补助金给她买礼物，那时她总能宝贝好久。
后来挤在出租小房里，她到看我有许多大学获奖的摄影作品。
“老公，你把我拍得真好看，而且你有那么多作品都能获奖，以后你专门拍摄好不好？”
晚上，她抱着我继续说起：“老公，你别去那么远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你拍照那么厉害，做摄影师也能成功的，我陪你一起努力。”
就这一句话。
我放弃了专业，用爱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摄影虽然起步难，但至少能在城市里，能陪着她。
最初的几年，苦并甜着。
我拍摄卖照片，她做清闲的文员工作，我们一起算着钱过日子。
我以为这就是生活，有情饮水饱。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
大概是她跳槽去了一家艺术文化公司，也做了个小领班，接触的人开始不一样了。
她频繁地说起哪个同事又换了包，哪个客户又换了车。
她常抱怨我安于现状。
“林琛，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让我过这种日子，你心里不愧疚吗？”
愧疚，我怎能不愧疚？
所以我忍了她的抱怨，忍了她的多年的PUA。
更加拼命接活，想拿下大奖后情况就会好起来的。
现在想来，真可笑。
她哪里是嫌弃我穷？
她是嫌我穷得不够彻底，穷得还有才华，还能拿奖。
当然也还能被她用来做攀高枝的踏板。
零下三十几度的冰原，她怕冷不肯陪我去吃苦，却能为了讨好金主，热情似火地钻进去。
这他妈能是第一次？
我深吸一口口气，楼道里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也浇灭了我可悲的回忆。
玩摄影，我或许只是半路出家。
但玩矿……
那可是我的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