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7朋友邀请我去了南方的一个小镇。
她在那里开了一家工作室,我偶尔帮忙,偶尔自己作画。
日子平静得像一汪湖水,再没有波澜。
只偶尔会听到关于沈叙白的消息。
听说他暂停了美院的工作,听说他和宋清婉决裂,只在最后给她申请了意大利的保研名额。
但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有些伤口,结了痂,就不该再去碰。
直到那个春天,我在小镇的市集上卖画,偶然遇见了沈叙白。
他瘦了些,黑了些,但眼神清澈了许多。
他站在我的画摊前,看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你画得越来越好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我们坐在河边的咖啡馆,像老朋友一样聊天。
他说他走遍了全国,画了无数风景,却始终画不好一个人的眼睛。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没有接话。
“我和宋清婉决裂了。”
他眼神黯淡:“她需要的不是我,只是一个能拯救她的人。
而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而我需要的也不是她,只是一个逃避的借口。”
他终于明白了。
但太晚了。
“挽晴,我后悔了。”
他突然说,“每一天都在后悔。”
我看着窗外流淌的河水,轻声说:“后悔是最没用的情绪。”
“我知道,”他苦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对不起。”
“我接受了。”
我说。
那之后,他在小镇上住了下来。
每天他都会来我的工作室,有时带一束花,有时带些点心。
我不拒绝,也不接受,就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
朋友们都说我心太硬,劝我给他一次机会。
“七年的感情,真的说放就放吗?”
朋友问我。
我摇摇头,不是心硬,只是怕了。
怕再一次被抛下,怕再一次心碎。
那天,我正在教孩子们画向日葵,突然晕倒了。
医生说我劳累过度,需要休息。
沈叙白坚持要照顾我,我拒绝了。
“就当是给朋友一个帮忙的机会。”
他固执地留在我的小屋。
那些日子,他每天为我做饭熬药,收拾屋子,打理工作室。
无微不至,如同我们最初相爱时。
某个雨夜,雷声大作。
我因为噩梦惊醒,发现他睡在客厅沙发上,守在我的门外。
“怕你做噩梦。”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记得以前打雷,你总会害怕。”
那一刻,我的心软了一瞬。
第二天,我允许他牵我的手散步。
他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路上说个不停。
讲他新的创作理念,讲他未来的计划,讲他多么后悔。
走到紫藤花架下时,他突然单膝跪地:“挽晴,我们结婚吧,我们从头来过,这次我绝不会离开。”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满是真诚。
就在我要开口时,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宋清婉。
他的脸色微变,下意识按掉了电话。
“她不是去意大利了吗?”
我问。
他支吾着:“可能……有什么事……”电话再次响起,固执地响个不停。
最终,他接了起来。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哭声:“老师,我在机场,他们不让我登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沈叙白看了我一眼,转过身低声说着什么。
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沈叙白追上来解释:“清婉在机场遇到点麻烦,只是问我该怎么办。”
“所以呢?”
我平静地问,“你要去帮她吗?”
他再一次沉默了,这个沉默回答了一切。
“去吧。”
我说,“这次,不用再回来了。”
他挣扎地看着我:“可是你……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第一选择,不是吗?”
我轻笑,“在订婚宴上不是,在今天也不是。”
他最终选择了去机场。
就像当初选择抛下订婚宴一样。
我收拾行李,离开了小镇。
临走前,我给他留了一封信:“叙白,我曾经真的爱过你,很爱很爱。”
“但爱情不是永远等待,不是次次原谅。”
“我要的也许太多,而你给的已经太少。”
“祝你找到真正想要的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