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知过了多久，碧玉和那两个嬷嬷才从库房里出来。蔡嬷嬷跟在后面，脸色有些发白，但似乎并无大碍，只是嘴上不住地保证：“……碧玉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严加看管，绝不敢懈怠……定是前几日清点时的疏忽，绝不会有下次……”
碧玉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库房周围，恰好与下意识抬头的沈青萱对视了一瞬。
沈青萱慌忙低下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好在碧玉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似乎只是随意一扫，便带着人离开了。
直到她们的背影彻底消失，沈青萱才虚脱般地靠在了廊柱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她不清楚库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只是寻常的巡查，或许是与她们交易无关的纰漏，但这场虚惊，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傍晚，她寻了个极隐蔽的机会，忐忑地向蔡嬷嬷打听。
蔡嬷嬷也是心有余悸，拍着胸口低声道：“吓死老婆子了！说是少夫人房里一支不大常用的玉簪好像对不上数，疑心是下面人手脚不干净，循例来查问翻检……幸亏……幸亏咱们的东西都藏得严实……”
沈青萱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一次是侥幸，下次呢？少夫人治家如此严苛，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此大动干戈，她们这勾当，简直是在火山口上捞钱。
这次惊吓让她连续好几日都寝食难安，甚至一度想过就此收手。但看着那缓慢增加的积蓄，想到遥遥无期的赎身目标，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继续下去，只是行动更加如履薄冰。
就在这种风声鹤唳的压力下，府中悄然传出了另一个消息——少夫人林氏近日似乎食欲不振，时常倦怠，还唤了府医请平安脉。
起初众人并未多想，只当时节交替，身子不适。但一些有经验的嬷嬷私下里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窃窃私语着“说不定是有了”、“若是嫡孙，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之类的话。
这消息也传到了沈青萱耳中。她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她的脑海！
如果……如果少夫人真的确诊有孕，那可是将军府天大的喜事！按照高门大户以往的惯例，遇到这等大喜事，主家很可能会开恩施惠，比如……放一批到了年纪又老实本分的下人出府恩养，既是积德，也是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这……这或许是她等待已久的、能够光明正大离开的契机！
这个想法让她原本因恐惧而冰冷的心，重新灼热起来。虽然只是可能，但无疑是一道前所未有的曙光！
她立刻更加留意起正院的消息，同时也在心中飞速盘算：如果真有放恩的机会，她需要满足哪些条件？年限？表现？家里的情况？（虽然她根本不指望家里，但规矩如此）……还有，最重要的是，打点管事嬷嬷甚至更高一层主事人的银子够不够？
希望虽微，却让她原本几乎被压抑到绝望的逃离之心，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她一边继续冒着风险艰难攒钱，一边将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正院的动静上，暗暗祈祷着，也准备着。
或许，老天爷终究没有完全闭上眼。
少夫人林氏身子不适、府医频繁请脉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将军府的后宅漾开层层涟漪。起初还是私下的猜测，但随着夫人赏下不少温补的药材，且正院的饮食用度越发精细讲究，这“喜脉”的传闻便渐渐有了八九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