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个电精灵在角落哭。
郑卫国马上明白过来,他蹲下来,轻声问福福:“福福,你跟爸爸说说,那个躲在角落哭的电精灵,它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呀?你能指给爸爸看看它在哪儿吗?”
福福歪着头,用小手指着设备背面靠下的位置:“就在这里呀……它哭的声音细细的,像一根小针在轻轻扎人……”
旁边的工程师们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觉得是小孩随便说的,也有人怀疑厂长是不是太着急了,连孩子的话都当真。
只有苏婷推了推眼镜,目光在福福指的位置和设备频谱图之间来回移动。
郑卫国没多犹豫,立刻下令:“拆开背板,检查那区域的线路和焊点!”
老师傅们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背板一拆开,他们打着手电仔细检查,突然一个老师傅喊出声:“厂长,快看!”
只见一组排线里,有一根导线在穿过金属卡扣的时候,因为安装时受力,表面绝缘皮被刮出了一道很细的痕迹。
设备运行时稍微一震,这个地方就偶尔会产生微弱的放电,正像福福说的那样,像尖尖的哭声。
这种微弱的放电时不时干扰旁边的信号,造成时有时无的故障。
这问题太隐蔽了,平常检查根本发现不了,只有特定振动时才会偶尔出现,所以之前一直找不到原因。
“赶紧更换这段线,所有类似走线的地方都加上防震垫!”郑卫国反应过来,马上安排处理。
故障很快排除了。经过通宵测试,那个诡异的“幽灵故障”再也没出现。
车间里先是一静,随后响起了老师傅们由衷的称赞和掌声。
大家看福福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喜爱,不过他们还是半信半疑,更愿意相信这是小孩子的误打误撞,或者是厂长凭借某种高深经验做出的判断。
只有苏婷,透过镜片看着靠在爸爸怀里打哈欠的福福,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
她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第二天一早,郑卫国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秦主任打来的。
“郑厂长,听说你们又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而且过程……挺有意思。”秦主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但有意思几个字说得特别重。
“苏技术员交上来一份非常详细的报告。”
郑卫国心里微微一紧,语气平静地回答:“是的,秦主任。多亏老师傅们细心工作和新仪器捕捉到的异常信号趋势,我们最终找到一个非常隐蔽的安装损伤。”
他再次熟练地把功劳引向团队经验和设备,淡化了福福那最关键的一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秦主任说:“团队的经验和智慧确实重要。新的传感器和数据分析模块下周送到,希望对你们下一步工作有帮助。”
电话挂断,郑卫国明白,苏婷的报告绝不会像他说得这么简单。
第七局对福福的兴趣,显然又加深了。
他们给的资源越多,想得到的回报就越明确。
他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空地上正和小张姐姐玩跳格子的福福,女儿的笑声隐约传上来。
阳光照在她身上,天真又活泼,仿佛昨晚那个一句话点破难题的小专家只是他的错觉。
郑卫国握紧了拳头。他
必须更快地提高厂里的整体技术能力,把福福那种不可思议的感知,更深更不露痕迹地融入一套看上去严谨可解释的“技术体系”里。
用实实在在的成果和更完善的保密措施,把她保护好。
军工任务圆满完成了,红星厂得到了上级的嘉奖。
表彰大会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郑卫国站在主席台上接过奖状,目光扫过台下兴奋的员工们,扫过角落里面带微笑鼓掌的苏婷,最后落在被小张抱着,正在学大人用力拍小手的福福身上。
前面的路越来越清晰,但也更复杂了。
可他清楚,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工厂,为了国家,也为了女儿那天真的笑容。
傍晚,郑卫国抱着玩累了的福福回家。夕阳把父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爸爸,”福福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那些电精灵不吵架啦,现在它们在一起唱歌,真好听。”
“是啊,”郑卫国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柔声回应,“因为福福和工程师叔叔们一起把问题解决了呀。福福真棒。”
他把功劳归给大家,希望在她心里种下合作和集体的种子。
福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安心地睡着了。
晚风吹来,有点凉,也吹动了郑卫国心中那根始终绷紧的弦。
他知道,下一次挑战可能很快就来。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表彰大会的热闹气氛还没完全过去,一封来自“特殊项目研究办公室”的加密公函就放在了郑卫国的桌上。
公函先高度表扬了红星机械厂在精密部件生产中的出色技术和严谨作风,接着话头一转,提出一项新的合作请求。
“协助测试一种还处于高度保密阶段的新型特种合金材料。这种材料非常敏感,很难处理,一般加工方法很容易让它内部结构损坏。”
公函最后特别注明:“建议由贵厂在上次任务中展现独特技术优势的核心小组承接,尤其希望那位具备非凡‘综合判断力’的技术顾问能再次发挥关键作用。”
这明显是点名要福福参与。压力悄悄来了。
同时,苏婷在厂里的活动也明显增多。
她不再只是收数据报告,还经常以“优化监测流程为由出现在车间和实验室,甚至提出要观摩老师傅的实际操作,眼神总有意无意地扫过那些可能藏着技术顾问的地方。
郑卫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拢。
他明白,第七局正在通过加大压力和近距离观察,试图揭开他精心维护的技术面纱。
他立刻召集了绝对可靠的核心小组开会。
“新任务难度很大,要求更高,”郑卫国开门见山,简要介绍了新合金的特性。
“上级希望我们之前的成功经验能再次发挥作用。”
在场的老师傅和技术骨干都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多少都感觉到,上次的成功背后有他们不理解的因素,但厂长的解释和保密纪律让他们选择相信和服从。
“厂长,您就直接说怎么干吧!”一位老师傅打破了沉默。
“我们这帮老家伙,还能跟着厂里再拼一次!”
“对!保证完成任务!”大家纷纷响应。
郑卫国心里一暖。
他知道,这些老师傅是他最重要的后盾和战友。
他迅速布置任务,成立新的攻关小组,由他亲自带队,立即分析新型合金的有限资料,改造一间屏蔽和监控能力更强的专用实验室,对外严格保密,所有行动都用“新型材料工艺试验”的名义。
但最大的难题还是福福。
新材料的加工更复杂,风险更大,对感知要求也更高。
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只靠福福用“歌声”来比喻。
晚上回家,郑卫国抱着女儿,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玩游戏,而是温柔地问:“福福,爸爸需要你帮一个更难一点的忙。”
福福眨着大眼睛,认真看着爸爸。
“这次我们要处理的,是一种脾气很怪很怪的新材料,”郑卫国尽量用孩子能懂的话解释。
“它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生气,一生气就坏掉了。所以我们要更仔细听它发出的声音。”
他拿出纸笔,简单画了几条波浪线:“福福能不能试着告诉爸爸,它发出的声音是像这样高高的,细细的,还是像这样低低的,粗粗的?是连续不断的,还是一顿一顿的?就像收音机有时候信号不好那样?”
他开始试着引导福福进行更具体的描述,哪怕只是很粗略的分类,也能给技术人员提供更多参考,而不只是高兴或不高兴这种模糊感觉。
同时,这也是一种训练,帮助福福更好地理解和表达她所感知到的那个异常世界。
福福似懂非懂,但觉得像是个新游戏,努力点点头:“福福试试看!”
新型合金的加工试验在高度保密和防护下开始了。
新的实验室配备了苏婷带来的更先进的声学,振动和电磁信号监测设备,数据记录更全面。
福福再次被带进实验室。
这一次,郑卫国给她的“游戏规则”更详细了一些:“福福,仔细听这个新设备里的声音,如果声音很平稳,像滑滑梯一样顺,就跟爸爸说平稳。”
“如果声音突然变尖了,像小鸟叫,就说尖尖,如果声音变低了,像大老虎哼哼,就说低低的,如果声音断断续续,像结巴了一样,就说卡住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