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的眼神，在那些昂贵的器械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开了。
“医院的器械，都是经过严格消毒和检验的，足够用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们是做手术，不是搞展览。”
“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吧。”
轰！
刘帆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颗炸弹给炸开了。
脸上，血色褪尽，一片惨白。
如果说，护士长的警告是羞辱。
那张主任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引以为傲的“神装”，他最后的底牌，在人家眼里，竟然一文不值！
甚至，还被嫌弃了！
周围，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偷笑声。
刘帆感觉，整个手术室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想反驳，想大声告诉这个老古董，他的器械有多么先进，能把手术的精准度提高多少个等级。
但他不敢。
在张主任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在众人同情又好笑的目光中，默默地，将那个箱子，合上，推到了一边。
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汇聚成了一股疯狂的执念。
证明自己！
不惜一切代价，证明自己！
他要让这个老头子后悔！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刘帆，不是靠关系！靠的是真正的技术！
他眼中的理智，正在被这股疯狂的执念，一点点吞噬。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在他低头关上箱子的那一刻，对面的主刀医生张建国，看着他，轻轻地皱了皱眉。
那双透过金丝眼镜看过来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日益加深的忧虑。
这个年轻人，太浮躁了。
而且，他的眼神……不对劲。
病人被缓缓推了进来，麻醉师开始进行术前准备。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准备开始。”
无影灯的光，聚焦在了患者的腹部。
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手术，即将开始。
刘帆拿起分离钳，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又兴奋的光芒。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穿刺针。”
张主任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不带一丝波澜。
巡回护士立刻将气腹针递了过去。
建立气腹，是腹腔镜手术的第一步。
通过向腹腔内注入二氧化碳，人为地制造出一个操作空间。
张主任动作娴熟，穿刺、注气，一气呵成。
监视器上，代表腹腔压力的数字，稳定地停在了14毫米汞柱。
随着指令，第一个穿刺套管被置入。
紧接着，腹腔镜镜头被送了进去。
连接着摄像头的显示屏上，瞬间出现了患者腹腔内的景象。
粉红色的肠管，暗红色的肝脏，以及附着在肝脏下缘，那个灰绿色的目标——胆囊。
一切，都清晰可见。
刘帆站在主刀的对面，负责扶着镜头。
这是“扶镜手”的工作，也是腹腔镜手术里，最基础、最枯燥的岗位。
但他今天，是一助。
他强忍着内心表现的冲动，努力让镜头保持稳定。
他知道，舅舅已经为他铺好了路。
就在手术开始前，护士长赵姐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传达了“王主任的关照”。
“王主任说，刘帆是咱们科重点培养的年轻人，希望张主任您，能多给他一些锻炼的机会。”
当时，张主任只是扶了扶眼镜，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刘帆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这是阳谋。
是压在张主任肩上，无法拒绝的人情。
果然，在置入另外两个操作穿刺孔后，张主任开口了。